这个闺房和外面的家里整个就是两个环境,虽说不上瑰姿艳逸,极尽奢华。可放眼十里八乡,也是罕有其匹。 一桌一椅,全都是用的最好的木头,一被一褥,全都用的最精致的刺绣。这些都是龙氏把女儿宠在心尖尖上,费尽心思给她收罗的,可她却不知道,秦瑟瑟厌弃得自己家要死。 “真是讨厌……为什么我要生在这样的家里啊。如果不是家里太穷,我也不会将就李壹珩……还说秀才娘子呢,现在还被关在祠堂里,能考得上举人嘛?” 秦瑟瑟很憋闷,鬼使神差地,心里浮现起昨天洛明洋坐着马车,带着大批仆从,颐指气使的模样,又是阵阵荡漾。 顺带一提,她后来被龙氏带去了外祖家,所以并不知道下半场洛明洋被揍的惨事。 回来的时候,李壹珩已经被关进祠堂里抄书了。 别问,问了,李老寡就是一顿老泪纵横,颠倒是非的诉苦,都是秦族长偏心秦琴,被秦琴和明湛坏心眼给害的。为的就是嫉妒她家宝贝儿子可以参加春闱,而秦秋平个榆木脑袋读书不行,秀才都考不上。 “洛三爷,只恨相见晚呀……”秦瑟瑟把玩着手里一对精致的镯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的,拽着从洛明洋嘴里捡回来的几个听起来很文雅的词。 那对镯子是洛明洋送给她的见面礼,那时候,洛明洋对她口称“弟妹”。 正在想入非非,却从窗户里看到嫂子小声啜泣着,往柴房去,把门掩上,传来悉悉率率的脱衣声音。 秦瑟瑟悄悄跟过去一看,尖叫起来:“不好啦——嫂子上吊啦——” 才喊第一句,就把龙氏引过来了。 看到横梁上晃悠悠的人,等放下来的时候,脖子骨断了,没了气。 秦瑟瑟慌了神,抓住龙氏衣服,叫:“娘,快,快叫大夫!” 龙氏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却迟迟没动。 秦瑟瑟催道:“娘,快去呀!不然,哥哥回来了,我们怎么跟他交代……” 秦瑟瑟一共两个哥哥,大哥为了挣钱,在城里学生意,一年才回来二十天,干那传宗接代的活儿。二哥也被那个当妾侍的亲戚带进了豪阔人家府里当小厮去了。 好像没有听到女儿的说话,龙氏眼珠子转得越发疯狂,慢吞吞的说:“不行……不能叫人……” “娘亲?你说什么?” 龙氏回过头,盯着女儿,眼睛微凸:“你动动脑子想一下,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你爹,你,我……全家的面子往哪儿搁?她怎么死的?村子里的人会怎么说?你和李壹珩马上要成亲了,这不是现成的把柄往李老寡手里送,让她拿捏你?” 秦瑟瑟打了个嗝,不吱声了。 娘亲的话提醒了她…… 龙氏道:“你是要嫁去做举人娘子,享福的。现在要是嚷嚷开了,就全完了!” 说完,冲着儿媳妇狠狠啐了一口:“贱货,穷酸,寻死也不滚远点!” 看了一眼嫂子的尸身,秦瑟瑟几乎立刻做了决断,“娘,我懂了。可这么大条‘咸鱼’放家里,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呀……该怎么办?” 龙氏眯起了眼睛:“没事。你去叫上你爹来,把这咸鱼埋进院子里。别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 李壹珩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动了秦族长,一千遍族规才抄了不到十分之一,就被放出来了。 一身老鼠屎味道地从祠堂里出来,钻进家里捣鼓一番,出来又是那个长衫飘逸,眉清目秀,看着就不像农村人的李秀才。 秦琴家在村子里向来低调,得了三万两银子赔偿金,更是闷声发财,从不主动提及到了城里的后续。 秦族长也受了嘱咐,守口如瓶。 如此一来,就有了李老寡和龙氏扭转舆论的机会。 也就是村头巷尾摆了几次龙门阵的功夫,李秀才的名声就好转起来。 要不怎么说,人心里的刻板印象最能扭转呢。 毕竟,李壹珩是广大乡亲们心目中屹立了多年的“别人家孩子”! 秦琴没空理会这些,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奇货行去,捡漏! 到了奇货行门口,原以为会看到熙熙攘攘的画面,没想到还是很安静。只是店里各种五光十色的货物上,都贴了小小的粉签,上面明码标价。 明湛凑到她耳边问:“你准备拿多少预算出来买?” 他现在满口的现代会计用语,秦琴觉得,自己驯夫还蛮有成效。 她狠狠心,说:“预算一万两。买什么,买多少,你来配。”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相信明湛的眼光! 明湛自去配货,秦琴想要瞧瞧那头木牛流马,就满屋子转悠起来。一不留神转到了后院,有新发现。 唉,这屋子里的门也该换换了,门缝都比手腕还粗,让她一眼看到了屋子里的云锦,还有店主。 云锦穿着白衣青裙,大过年的过于朴素了。不过她本人似乎不这么觉得,红着眼,一副弱不禁风又坚强不屈的模样,手里攥着一叠秦琴很熟悉的东西——这不是银票嘛。 “徐大哥,你对云锦的好意,云锦会一直铭记在心的。”云锦道,“……等云锦进京认亲了,会时时刻刻的,把徐大哥挂在心上。” 秦琴听了一耳朵,不禁咧了嘴。 这话说着,怎么就像是不打算还钱呢? 话又说回来,原来老板变卖家当,是为了筹钱给云锦? 徐老板握着云锦的手,满怀怜惜地说:“好妹妹,有你这一句,我就心满意足了。咳咳咳……” 咳了一会儿,徐老板又说:“可惜我身体不好,无法陪伴你进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