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下了地,用铲子往沙子里一铲,拾起来两三个沙白。再用刀子探俪取珠,又取出来一颗药珠。 虾霸大喜,一叠连声狂叫:“就这,就这,我全要了!” 明湛却把剩下的沙白往沙子里扔,三两脚踢开了沙子,不着半点痕迹。再药珠一收,负着手道:“我们能做的都做到了,你就直接开个价吧。钱货两讫。” 虾霸眼中凶光一闪,明湛却回了个眼神过去。 被那凌厉如刀的眼神盯了一眼,虾霸又怯下去了:“你就不怕我占了你田地?” 明湛淡淡的道:“你爱占就占了去,反正这海滩也不是我的。我说过了,我能让江湖上彻底没了你这一号。” 秦琴在旁边直乐。 闻先生对虾霸耳语了几句,虾霸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又扬声道:“行了!那我们就彼此实心交易吧!闻先生跟我说了,一口价,一万两银子,这片地里的贝全归我!” 秦琴“噗嗤”笑出声来,道:“你可真会想啊。现在药珠的销路可是能直达京畿贵人的。一颗药珠就是千两价,光是刚才我当着你面拆出来的,就得几百金。你倒好,给我一万两,倒不如直接二分银子当贝肉田来收?” 虾霸撇撇嘴,心里道:这妇人嘴皮子厉害,也罢,如今发财要紧。这药珠田如此高产,交足了洛二爷的数,多的还不是我的。这妇人身边的汉子却是辣手得很,没什么事,懒得招惹他们。 这时,海雾起来了,丝丝缕缕,白茫茫的。 虾霸咧了咧嘴巴,又想:倒春寒的海雾,那寒气若是入了骨,却麻烦。尽快了结此间事,才是正经。 就开口道:“行了行了,那你开个价吧!” 秦琴道:“虾霸老大敞亮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早就算过,这旮旯地,兴许就是一亩地多点儿,不超过一亩半。一平方产贝三十个,一亩地六百六十六点六六平米,该多少,你说个数。差不离的就成交。” 她一边说,闻先生手里的算盘一边噼噼啪啪的响,说话音落,算盘子停。 闻先生对着虾霸比了一个拳头。 虾霸不由得突了眼睛。 闻先生点了点头,低声道:“之前我们图便宜加压低价的,搜罗了十八张贝田,里头却是连个贝肉都没有。就算近海渔船,能得到的也不过是寻常珍珠。从他们的出珠率来算,我估摸,这次城里的药珠差不离都是从这儿出去的。二爷对这批药珠,志在必得。” 虾霸道:“闻先生,你得搞清楚,这贝壳出珍珠,可不是每一个都出的,能有三成就不错了!” 闻先生道:“老大,赌这件事……我们做得还少么?” 秦琴在旁边听见了,就道:“嘿,原来这是临阵退缩了?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想卖。我留着这片地,得空了来挖贝吃肉,运气好就割两颗珍珠来个惊喜,美滋滋……” 她这么一说,虾霸脑子一热,厉声道:“老子说过的话,还没有不算数的时候!闻先生,老子准了!” 闻先生就上前,轻声且清晰地道:“十万两白银,现成的通兑银票。成么?” 秦琴扬眉笑道:“行!” 明湛却是多想一步,道:“先立个字据。挖沙取贝割珠,全靠天赐。买卖一笔而成,白纸黑字,富贵由天,与人无尤。” 闻先生看向了虾霸,虾霸点了点头,闻先生就道:“好。” 于是现找了个碎催过来俯下身子,以背为桌,写好了字据,一式两份,按好了手指模。秦琴拿了十万两银票,交给了明湛,明湛当即妥善放好了。 她对着虾霸挥挥手,道:“好了。再见啦!” 夫妻俩骑着老黄牛,掉头就走。那老黄牛通了灵性般,撒丫子就跑,跑得老远了,还听见虾霸手底下那些人在鬼哭狼嚎的狂欢。 秦琴也低着头,先是咯咯闷笑,然后是哈哈大笑。 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整个人陷入某人怀里。 明湛低头,贴着她耳朵,低声软语问:“有那么好笑么?就不怕把戏拆穿,被他们追到家里乱刀砍死?” 秦琴道:“这不是有你么?” 极其理直气壮的。 明湛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秦琴回过头来,他们彼此的面孔距离不过两寸,她就这么很认真地盯着明湛,一字一顿道:“但是你不会打盹。特别是,为了家人。”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明湛惊讶了,黑水晶般的眸子底下,飞快闪过一抹异光。 明湛在惊讶什么? 惊讶自己一口道破他的心里想法? 这有什么难的? 前世,她一口道破想要预支工资的下属那想法时,下属就是这种惊讶。 可……眼前的人,是明湛啊? 讶然之情,一闪即逝,仿佛秦琴的幻觉。明湛移开了视线,摸了摸自己鼻尖,唇角微勾:“对,为了家人。我可不能打盹。” 秦琴想起了什么,又是嘻嘻一笑。 明湛接着又说:“何况从今天算起,虾霸那伙人就算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太久了——就算想要来杀我们全家,也是做不到了。” 被他一口道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次轮到秦琴惊讶了,脸上还保持着笑意,嘴巴却硬生生地张大成了个洞:“……” 某人又换上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秦琴脸上一瞥:“闻弦歌而知雅意,可不只有你才会。” 小样儿,还挺得瑟? 秦琴于是不爽了,怒作,死缠着敲诈了明湛一个炖蹄髈才算了事。 等回到家里,秦四奶奶惊讶地看着他们拖着一条猪腿进了家门,道:“傻丫,你们还好吧?我看着那伙人凶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