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族长道:“这话你也问得出口,就上回,那个机子里的弹簧卡住了。阿湛傻丫又不在村子里,是谁找到了坏掉的地方,照办煮碗的做了个新弹簧出来换上?” 有人想起来了,道:“就是桂树嘛!” 秦族长道:“就是了。就这个别人都不知道,就他知道的脑子,能不值十两银子?就好比城里教书的先生,人家一年光是收束脩就大几十上百的,不就因为比你们这些睁眼瞎多认得几个字?这就是该得的!” 他这么一说,旁人也就心服口服。 一场分钱,最多就是秦桂树,旁的人也有二十两多一点的,也是少一点的,最少的也得了12两银子。花了二个月不到的功夫榨糖卖钱,就挣了过去好几年的收入,大家都很高兴。 这一天晚上,靠海村大半个村子人家灯都是亮到大半夜的。 次日,更是家家户户割肉买鱼,比过年还热闹。 秦族长亲自捧着说好的抽成,送去给秦琴。 一进门,却看到秦琴正在客气往外送吴月桂,“哎哟,我很快就回来啦。你可别哭啊,这大清早的哭鼻子,都奔四的人了,值当嘛……” 吴月桂哭着说:“我杀了鸡你又不吃,杀了鱼你又不要,忒不给我面子了。” 不过她哭得也忒假了些,就跟干嚎似的。 秦琴哭笑不得,说:“不是不给你面子,我们马上要出门了。这一趟出去好久才回。你也是的,有几个钱,不麻溜利索给你家二虎师父家送去,倒是来我这儿当散财仙女。也不晓得你脑子怎么想的。” 绕了半天,秦族长才搞明白,因秦铁牛发了好大笔财,吴月桂饮水思源,一大早带了礼物来找秦琴。却被忙着要出门的秦琴婉言谢绝,吴月桂急了眼了。 他笑着捋着胡须说:“吴月桂,傻丫说得对。你们也就隔了堵墙,何必拘泥这些虚礼?按我说,你倒不如在傻丫出门,家里缺人的时候,帮着秦四奶奶干干活,来得实在。这些鸡鸭鱼肉,就送到镇上,二虎师父家里去。二虎现在吃住都在师父家里,又学武,要打熬筋骨气力,必须得吃肉!” 吴月桂的钢铁脑壳这才拐过了弯弯来,连连点头:“族长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那我得趁着时候还早,赶紧跑一趟镇上去!” 脚底带烟的,跑了。 秦族长看着吴月桂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吴月桂,三十多的人了,还是没长脑子似的……” 秦琴看了一眼牛棚的方向,明湛在那边套车呢,估摸着快好了。就笑着说:“族长,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我这边急着要出门……” “我不耽误你事儿。放下东西就走!”秦族长说着,把手里提着的木盒子放下。秦琴还以为是吃食点心呢,谁知道打开一看,是五两一个的元宝,扎扎实实的堆在盒子里? 她愣住了:“啊这……” 秦族长笑道,“第一期卖糖的抽成,你别嫌少。先拿着。” 九十两银子,五两一个元宝,堆在一起……就蛮扎眼,难怪秦族长要用个盒子装着。 该自己的,芝麻也要捡。秦琴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笑眯眯地道:“恭喜开张顺利哇。感觉怎么样?” 秦族长笑着道:“那还用说,都乐开花了。这一大早上工的人就到位了。果然是见到兔子,撒鹰才不含糊啊!” 秦琴乐了,说:“也是我们村的福气,有天时地利,还有人和。眼下榨季还能有俩月,然后正好接上夏收。等种了第二季稻子,又能收甘蔗开榨。加油努力干,一起暴富!” 好像看到许多金银财宝朝着自己撒丫子跑过来,秦族长两眼血红,血脉偾张的,跟着叫:“一起暴富!” “一起暴富!” 一老一少喊得俩财迷似的。 明湛套好了车出来,道:“傻丫,这回进城,我还是托罗扛把子那边帮个眼,留意有没有合适的马儿,买两个马吧。” 朝着明湛问着好,秦族长问:“你们进城去干啥呢?又谈大生意去了?” 这些日子来,每过十天八天的,就有从城里来的马车进秦琴家里取货。秦族长虽然不知道他们做的是木材文玩沉香生意,却也知道秦琴家如今兴旺发达,财源广进得很。 故而,有此一问。 明湛道:“我是要出远门一趟,傻丫也是有要紧事。这次出去,得有段日子才回了。族长,如果糖坊有什么事,你就写信带到四海客栈,余大厨会帮忙转给傻丫的。我们家里的事儿,还请你多照顾一二。” 秦族长闻言,忙站直了身子,拱手道:“必不负所托。” 他知道,以秦琴和明湛的细心程度,肯定不止托付自己一家。恐怕吴月桂也是有打过招呼的。他们过去出门从来不会这么郑重其事……秦族长是聪明人,领会到个中深意之后,顿时感到肩膀上沉甸甸的。 …… 这么一耽搁,出门晚了。到了金滩镇上,渡船已收歇,夫妇二人少不免找地方打尖。 巴掌大的金滩镇,连个客栈都没有。 不过二人已今非昔比,简单来说,口袋有钱心里不慌,交友颇阔刷脸就行。 麻溜利索找到了大同酒楼,明湛上去一拍门,里头留守看夜的老伙计老白就给他们开了门。说明了来意,老白当即慷慨让门,在杂物间里拾掇出一个干净被铺,让二人凑合了一晚。 这张在储物箱上临时铺了铺盖,统共不过三尺宽的“床”,挤两个成年人,着实有些拥挤。秦琴躺下之后,怀念起上一世的行军床来。 ……其实,她空间里现有行军床。 只可惜,秦琴不好现在拿出来。 想到那张铺开就能睡,折叠靠墙就能放的行军床,秦琴不禁叹了口气。 没想到明湛也没睡着,迷迷糊糊地问:“叹气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