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鹏和秦铁牛早就看到她来了,让人自去干活,走了上来。秦海鹏说:“是族长的主意,要多建两排板房,预备给新来的工人们住。那边月桂嫂子做好了早饭之后,还要再垒新的灶头呢。不然人多了,来不及做饭吃饭,可不行!” 秦琴道:“是这么个道理——” 环视一圈,大家那么友善接纳即将要到来的工人兄弟们,她又很感动。 自己之前的疑虑,太多余了。 秦琴低声道:“我本来还担心,大家心有芥蒂……” “怎么会。都是干活人,工钱也不会少一份。人多还好做事呢。”秦铁牛憨笑起来,说:“你也真是的,想那么多干啥呢。你无论干什么,我们都支持你的。” 他比比划划地说:“族长说了,等桥建成了,我们可就方便了。可以去城里考学、做生意……哪怕是遇到了荒年,从城里运赈灾粮食过来也快!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样子了!” 秦海鹏说:“铁牛说得是。何况这一次,官府给工钱,给得很是优厚。这从皇上口袋里拿银子花的优差,一辈子不一定赶得上一次。” 秦铁牛道:“族长还跟我们说,这些都是你跟那位京畿来的钦差大人争取到的!傻丫,你就放心好了!我们一定好好干!” 一来一回的,倒是把秦琴给说得忍不住笑了起来:“铁牛哥,海鹏叔,你们这抬个桌子往天桥上一摆,都能说相声挣活钱了!既然你们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去后勤那边瞧瞧去。” 事已至此,她索性也怎么顺嘴怎么来,把“后勤”“工程”之类的现代那些术语全都搬了过来。 别问,问就是跟秦大朗学的。 所谓的后勤处,不过是大小两间还露着白木茬儿的板房。大的那间是库房,小的那间是备菜间。要求一定必须干净卫生。 巧手垒好的一排五个三脚灶是在三面透风的棚子下的。眼下五个炉头只用了三个,一个炊馒头,一个熬粥,吴月桂亲自掌勺,在第三个灶上炒热菜——肥肉炒酸菜酸豆角,加辣椒! 另外两个灶头上,一个咕嘟着卤水蛋,一个咕嘟着骨头汤。 另有一个四眼老虎灶,烧着热水。 这是秦琴带给靠海村的习惯。 三五十个工人,蹲在地上吃饭,每人一个扎扎实实的五五开粗细粮纯粮食馍馍,一块红烧肉,一个卤水蛋。炒得了的热菜放在大铁盆中,吃多少舀多少,只不许浪费——都是村子里的人,知根知底的,丢不起这人。 秦琴嗅了嗅:“好香啊!” 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了。 她也拿了一个鸡蛋一个馍馍,把吴月桂歇息用的小马扎拉出来往那儿一坐,吃了起来。边吃边说:“还缺点豆浆,月桂嫂子,你明天去跟大同酒楼那边说,让搞点黄豆,打豆浆喝。多放糖。我们村别的没有,糖是管够的。” 吴月桂把锅铲交给了别人,自己也坐下来,把个馍馍一掰两半,跟秦琴对坐而食。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我的姑奶奶,打豆浆,磨豆子,滤豆浆,煮豆浆,得多花多少功夫。这么多人,又都个顶个的能吃。平时喝水都跟牛饮槽似的,斗大的缸子顶不住两口。得打多少豆浆才够喝?” 这是个实际问题,秦琴一窒,道:“那就算了。” 吴月桂道:“不过天气现在热了,端午都过了……倒是可以搞点绿豆来熬水,搁点儿陈皮臭草,再搁点儿糖,消暑解毒是极好的。” 秦琴含笑道:“好啊好啊,这主意好!横竖绿豆又放不坏——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她又惆怅:“这事儿那事儿的,总是一天忙到晚,就连端午都没能好好过。我连个粽子都没能吃上呢。” 那可不! 太忙了! 说话间,远处一阵烟尘滚滚,伴随着女子清脆的喊叫:“秦姐姐!秦姐姐在哪里?” 秦琴认出了陈子梅的声音,站起身来猛摇手:“我在这儿呢!” 陈子梅离得远远的,下了马,直奔秦琴而来。 秦琴都惊讶了,说:“小梅,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两天前在河边,詹师爷把陈子梅带回了家。然后就是刘备借荆州,一去没回头。秦琴都做好了陈子梅被她爹关起来,下回见面直接喝喜酒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这丫头又跑出来了。 陈子梅很得意地扬起小脸说:“姐,你不要用那眼神看我!我这次是过了明路的,我爹让我出来,跟大姐做完修桥这件事再回去!” 秦琴就更惊讶了:“你可是官家大小姐,你爹愿意放心啊?如果以后在后宅出了啥口舌是非,怎么办?” 陈子梅说:“我爹说,正是我太过憨憨,怕我以后在后宅里吃亏。反而需要在外面历练,经过了外面的事儿淬炼了,气质不一样,进了内宅反而不会受欺负。” 秦琴:“……” “竟有点道理。” 她心目中对那个看似粗豪的陈冰县太爷,再次有了新的看法。 外能治一方水土,内能安家教子女,是个伟男子。 既过了明路,秦琴就更放心了,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吧。你吃过饭没有?先吃一点儿,我约了冯大人巳时初刻在鱼码头的指挥所碰面。要去选时辰八字动工了。” 陈子梅道:“是。” 她跟秦琴见过了几天世面,对于市井生活渐渐熟悉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娇气了。也跟着秦琴一起吃工人们吃的饭。 临出发之前,陈子梅先牵了马,还把小青骢牵上了。 小青骢很乖,认得陈子梅,让她牵着。 陈子梅见秦琴仔仔细细的绕着灶屋前后检查了好几遍,又调了调水牌上写着的每日菜谱,特别吩咐:“红烧肉一定要带皮,三花五指,每一块宽窄长短,必须一寸。不用切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