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其实是认真的。 可惜,秦琴以为他不过场面敷衍,不以为意地浅笑:“冯大人,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就用不着说这种话啦。” 冯晓脸色微变,认真道:“我可没有开玩笑。” “我来这儿之前,以为乡下妇人都是粗俗的,要不然就牛马一样,只会低头干活,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没想到会见到了你这样的,还把陈子梅个官家小姐教得那样好。” “这些天看着,陈子梅长进了许多。回头陈大人不止一次表示过对夫人的感激之情。这是他的一点谢礼,托我带给夫人。” 秦琴接过了冯晓送过来的两枚小小的金叶子书签,只感到入手沉甸甸的,竟是真金铸造。 秦琴低声道谢。 拿起面前的热茶,冯晓小口啜饮。 “我原以为,她死了之后,我是见不到这类型的女人了。” 秦琴:“蛤?” 冯晓抬眼,看着秦琴:“内子两年前因病早夭,萧岑她……和你一样,出身寒门,却如寒梅迎霜怒放。我不顾家里反对,迎娶了她。又经过无数波折,终于取得家人接纳……没想到好景不长,她就一病不起,从此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秦琴垂眸:“我很遗憾。” 所以,她这是成了替身了? 冯晓怅怅然地笑了一笑,说:“对不起,今天我话多了。” 你知道就好。 多少因为这个话题,上菜后,秦琴吃得就少了些。 冯晓还劝菜:“你多吃点,这个清炒芙蓉片是给你点的,多吃肉才对身体好。鱼羹也很嫩滑。来来……” 大哥,你都说到你的亡妻了,还让人怎么有胃口吃芙蓉鸡片和鱼羹啊。 秦琴叹了口气,郁郁的道:“冯大人就别劝我了,我自己来就好。” “你……是不是不高兴?”冯晓看着她,眼神深深的,“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秦琴还能说啥呢,只好摇头:“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和你夫君感情不错,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也是情投意合的么?” 秦琴看了看冯晓,确认他是没有半点歪念,那眼神纯洁得跟白纸似的,她就也投桃报李说实话:“不是。我是爹给我买回来的。” 冯晓:“……” 秦琴继续说老实话:“简单来说,他是我家的赘婿。” 冯晓:“……” 他的脸,好像被什么东西打碎了似的。秦琴歪着头道:“冯大人,我这是说错了什么话么?怎么你这副表情?” 冯晓说:“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民间路子竟然如此之野。入赘……呵呵……” 秦琴道:“其实我快要做婆婆了。我家小媳妇儿是捡来养大的,过两年就圆房。乡下人,就这样子,为了生存下去,已经拼尽了力气。” 指了指外面,大桥的方向,道:“所以难得有这么一个大活儿,千年等一回的皇上花钱的工程。包吃包住还发工钱。大家格外卖力。冯大人,您可别辜负了乡亲们的厚望啊。” 冯晓:“……” 摸起桌上的茶杯,冯晓又喝了一口茶:“好。” 秦琴吃过饭就先走了,冯有?买了单回来,一行三人骑着马原路返回。一路上,冯晓很是有些神不守舍的。冯有福就说:“没想到那女人家里如此复杂……而且,和明湛阴阳颠倒,真是预料不到。我看,她跟少夫人,是差得远了。” 冯晓道:“原本就是人有相似,不过是我想多了罢了。” 话是这样说,他的眼光又忍不住飘向了工地的方向,又是叹了口气。 “不对。”冯有?忽地摇了摇头,说,“小侯爷,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他说:“她是故意把自己说得不堪,好让小侯爷对她退避。哼,真没想到,一个乡下妇人,竟有如此心计?” 说到这里,冯有?和冯有福对望一眼,越发心惊。 这不就更像萧岑了么? 可是…… 小侯爷,对方可是个火坑,你可千万别往下跳啊! …… 冯晓办事还是很靠谱,过不几日,带着满满一车的上好鲛油来到了工地上。鲛油是凝练成块状的,一坨一坨,用油纸包裹着,放在特制的箱子里。直接站在了桥头工棚前面,指挥着手下人卸车,冯晓语气里不无得意显摆的味道:“一箱十斤。一斤能连续燃烧七天,不灭不死。不过你得想个法子,让光照得尽可能远一些……” 秦琴道:“不用我想法子,这儿有现成的行家。桂树大哥!” “来咧——”秦桂树应声而出,把手里抱着的大箱子轻拿轻放的,放在桌上,一打开,大家全都被里面的东西反光照得眯起了眼睛。 冯晓道:“这是——镜子?” 秦桂树点点头,轻快地说:“是我按照古书上记载的‘镀银法’制作出来的镜子,比一般的铜镜要亮许多。用特殊的位置装上,能够让火光越发明亮。虽然不能像灯塔那样照出一里地远,有个半里地,也够用啦。” 卫大造最近跟秦桂树走得很近,彼此都是技术流,这会儿也凑了过来仔细看,一拍大腿道:“秦桂树,原来那天你跑海角村去,就是为了看灯塔呀!” “我叫了你一起去的。你自己不去!” “腰铁的铁水出炉,我要盯着铸腰铁,怎么走得开!” 在秦桂树和卫大造高低起伏的吵吵声中,冯晓拎起一面镜子,迎面一照,只见镜中人俊美无俦,就连眉心的红痣也一清二楚,不禁连连点头:“好法子。你们靠海村是真的卧虎藏龙啊……” 秦桂树嘿嘿笑:“哪里,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