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不过强忍着罢了。越是疼痛,陈子梅的脑子反而越发清醒,语气无比冷静:“你们做得,为什么我说不得?” 她站起了身子,道:“好了。打,我受完了。银子,我一个镚不会掏。你们自己玩去吧!” 她转身离开,脚步一开始有点踉跄,但很快就调整迅捷起来。 挺拔的腰身,就像从来没有挨过打,走得那么理直气壮。 岑母气得脸皮直抖,大呼:“无礼!不孝!” “老二,快去把她给我拧回来!” 但岑宇站在原地没动。岑洪氏惊慌催促道:“二叔,你快点去把弟妹追回来,让她跟婆母道歉吧。这是大不孝啊……传出去怎么办?家门不幸哦……” 眼神是冷的,表情也是冷的,岑宇淡声道:“传出去就传出去啊,有什么所谓?” 岑母和岑洪氏,都是狠狠一怔! 岑洪氏红着眼圈,颤声道:“二叔,家丑不外扬……” 岑宇道:“小梅说得对,做得出还怕人说?里子都不要了,还要面子干什么?再说了,我才成亲几天,母亲就对我妻子又打又骂,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岑府的面子是面子,我大哥的面子是面子,我就没面子了?” 岑宇一顿话,说得岑母哑口无言。她觉得,从来听话的二儿子,娶亲之后性格变了。她既不甘心,又要继续拿捏:“岑宇,你听听这是人话么?” 岑宇仰起脸,嘴角全是笑意:“不然,就跟爹说理去?” 岑母不敢。 岑老爷是个享受型的人,一味沉浸在养花养生中,府中诸事,早就不理了。如果为了这点事去烦扰他,而且还是没有人出这一百两银子,他只会责怪岑母办事不力。 看着岑母脸色,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岑宇道:“原来母亲也不是不懂理。那就别对小梅用强啊。这件事,我们二房插不上手。母亲和嫂子这么能耐,就您二位操心吧!” 行了个礼,反身就走。 …… 岑宇急急脚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隔老远,就听到陈子梅嘶哈叫痛的声音。 “好痛哦……”又软又甜,揪住了岑宇的心,明明挺虚弱的男人就加快了脚步,走路带风。 进了屋子,看到金珠在给陈子梅上药,两面脸颊贴了膏药,看起来怪喜庆的。他还以为陈子梅要哭呢,没想到陈子梅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惊异地瞪圆了大眼睛看他:“你回来了啊?” 岑宇嗯的一声,走上前去,俯下身子。陈子梅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缩了一下,岑宇和声道:“让我看看,我不动你。” 陈子梅就不动了,任由他看。 他的脸色很白,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凉凉的,带点病态。唯独那目光很灼热,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禁催促道:“看完了没?也没什么严重的,都是皮外伤罢了……” 岑宇道:“区区一百两银子,给了也就是了。怎么还惹了自己受伤?” 陈子梅道:“一百两银子确实不多,但我怕开了这个头,后面就没完没了了。今天赏菊宴要二房出一百,明天赏梅宴又要一百,过阵子水仙花就该开了……一年多少名目啊。细水长流,那还得了?” “何况,我就是气不过她们明算计,算计不过还抢东西。太不体面了!” 陈子梅愤愤然的吐槽了两句,脑瓜子一转,警钟响了,转脸看向岑宇:“你觉得我做错了么?” 看着警惕得小猫似的她,岑宇不禁勾了勾唇角:“错……” 陈子梅渐渐炸毛。 岑宇接着说:“……肯定是没有错的。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就是生受了这些耳光,很疼吧?” 炸起的毛渐渐平复,陈子梅才发现自己误解了岑宇的意思,不禁微觉羞赧,垂下眼睛道:“是很疼。我没想到她会一言不合就真的上手打人的……” 她还是太年轻了。 岑宇道:“我让飞阳去铺子里取了上好的消肿化瘀膏来,比家里常备的要好些。一会儿就送到,到时候让金珠帮你换上。” 心里涌起一阵暖流,陈子梅答应了。 大姐说得没错,关键在自己的男人。 看来这个家……还是可以呆的。 岑宇态度鲜明,似乎吓到了岑母,她果然没有再敢继续要陈子梅出赏菊宴的钱。不过有一些小小的流言,不知不觉地就开始在圈子里传播出去…… “岑家二房少奶奶态度好嚣张啊。” “仗着使狐媚子本事,迷住了夫君撑腰,连亲娘都敢忤逆!” “哎哟,这一次,岑家一门三探花的门楣,怕是要见了污点?” “树大有枯枝,人多有白痴嘛。我是半点不觉得奇怪的,那个岑二爷本身也是个病秧子,家里为了冲喜,门楣都不顾了,找个七品县令的女儿嫁进来。还是个敢跑出家门的野丫头。怎么可能落得了好?” “真是可怜了岑太太,那么优雅善良的女子……” “是啊,这可真是委屈了。” 秦琴收到赏菊宴的帖子时,也顺带着听到了那些流言。她不禁捏皱了手中的帖子:“小梅嚣张跋扈,还不孝?” 知道她和陈子梅关系好,那送帖子来的嬷嬷低了头,不敢直视秦琴,陪着笑脸软语道:“县君息怒,这里头肯定是话赶话的,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秦琴道:“这赏菊宴……是什么来头?我不爱应酬,从来都是可免则免的。没有必要的话,那就好意心领了。” 嬷嬷看她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赶紧尖着嗓子,多加三分卑微小意的说道:“嘿,县君哪儿的话呢。这是岑老爷一年一度的盛会呵!城里有头有脸的女眷,都会来聚会的。县君您如果能够赏面,那是我们岑府脸上添光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