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不过是凑合一晚睡觉。但她离开之后,因曾经接待过县君,海角村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关寡妇。 这些道理,都是她出门之前,明湛告诉她的。 秦琴坚持道:“你收下吧。我们……我们……” “我们”了几声,竟脱口而出:“我们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 关寡妇:“??” 秦琴却是仿佛感受到了力量,用力把银锞子和那两支钗子塞进了关寡妇手里,再把她的手紧紧合上:“拿着吧。” 关寡妇千恩万谢的收了。 这一晚,秦琴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香茅的味道,走到屋外,看到窗下有好几堆小小的灰烬,尚未燃尽的香茅叶子碎片夹杂其中。春花捧着洗脸水过来,笑着说:“夫人,关大娘真有心,昨天晚上起了好几次夜,给你这屋子外面烧香茅。说是担心蚊虫会从外面飞进去,打扰了夫人休息。” 秦琴很感动,问:“那可要多谢关大娘了——她人在哪里?” 春花冲着自己捧着的洗脸水努了努嘴,说:“在灶屋里忙活呢。大清早的,烧了满满一大桶热水,我看到那水缸子都下去了一大半。我进去打水,她帮我打好了,现在在忙着吹火做饭,说要做白面馍馍给县君吃。她怎么知道县君喜欢吃面食的?” 秦琴说:“细心的人很容易观察出对方的喜好。昨天我饿了,确实多吃了两个馒头作主食。小事儿,也别嚷嚷了,免得再让人家平白的胡思乱想。” 春花道:“是。” 主仆二人进了屋子,春花伺候着秦琴洗漱完毕。灶屋里飘出了馥郁的面食甜香,把香茅燃尽残余的那点香气冲散了。 春花轻叹道:“夫人。像您这样的诰命夫人,真的是走遍天下都寻不出第二个了。如此没有架子,你就不怕别人爬你头上趁机欺负你么?” 秦琴很是自然而然地说:“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我的敌人,与人为善,只会对自己有好处。乱摆架子,反倒容易惹麻烦。我这次来,是要做事的,不是显摆的。” 春花似懂非懂。 吃过了早饭,秦琴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秦敬家里。她很高兴可以看到秦海明也来了,他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头发束起,新刮了胡子的脸皮还透着青青的胡茬,眼底还是透着浓重的忧郁不乐,但已没有昨天那种疯狂劲儿了。 秦敬的堂屋里,临时倒腾了一番,按照前一日秦琴吩咐的陈设摆弄了出来。所有的图纸都钉在木板上,四角平整。秦琴送的白垩笔整合放着,另还有尺子软尺炭条等物,都是秦敬连夜准备的。 秦敬道:“海明,县君很看得起你,指明需要你摆弄各种玩意儿的才华。你好好干。男子汉大丈夫,没有爬不起来的坑。” 秦海明沉郁着脸,微微点头。 说话间,海角村说话有分量的几个族老也到了。海角村人小,族老也没有靠海村多,连同秦敬、秦海明在内,拢共就六个人。 秦琴心想:六个人也好,六六大顺。 她拿起尺子,指点着图纸,拢住了神思,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糖果工坊的构想来……底下的海角村人们,则是专心致志地听着,每个人眼底里,都充满对未来美好新生活的向往热情。 从海角村回来,秦琴累得狠了,直接倒头大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晚饭时分。睁开眼睛,就看到明湛坐在床边,澄澈的凤眸,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秦琴心中一暖,正想要开口说句什么,忽鼻尖一凉,明湛从她鼻子底下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他在探自己鼻息? 某人一脸坦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秦琴拧起眉毛,翻着白眼,脸色逐渐不善。明湛用探过她鼻息的那根手指头,挠了挠自己下巴:“嗯,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秦琴:翻白眼。 翻着白眼怒怼:“所以来看看我死了没?” 明湛嘿嘿笑:“这不是白担心了么。来,睡了那么久,累了吧?快起来吃饭。” 麻溜利索的站起身子就跑路。 秦琴掀开被子就要发作,明湛边跑边说:“快起来,炖了二十年生的大鱼!孩子们都在呢,手快有手慢无!” 啊! 她才想起来,秦冬雪和奶奶都在,大家全都聚集在一起,准备秦秋平的大婚! 她的炖大鱼! 秦琴顿时把揍明湛一顿的念头丢到九霄云外去,改道去穿衣服束裙子:“等等我!” 等她坐到了饭桌旁边,就更气明湛了。因为全家吃饭,肯定是等她动第一筷子的——所以什么孩子们都在,手快有手慢无之类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明湛笑眯眯地把鱼腮帮子上的蒜瓣肉夹到秦琴碗里,说:“来吧。睡了这么长时间,都饿了。来,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秦琴眯了眯眼睛,摸了摸牙齿,在明湛面前虚晃一拳:“补好了身子来揍你吗?” 一拳仿佛打在棉花上似的,明湛道:“也不是不可以。” 他这么一说,秦琴反而不好意思动手了。 哎,下不去手啊。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酥香骨软的炖大鱼,明湛的小厮忽地跑了进来,说:“湛爷,水先生的贺礼送到了。人和车都在门前候着。” 明湛一怔,立刻放下筷子,道:“好,我这就出门迎接。水先生来了没?” 他们口中的水先生,就是宜园的主人水千诺。 明面上是个商人,实际上是林间妖市的主人。 那小厮道:“水先生放下东西就走了,他说等成亲那日再亲自来喝喜酒。” 明湛道:“我知道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