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年
锦海大饭店
“你知道‘莽村’的‘莽’怎么来的吗！”黄头小个的男人把碗砸向桌子，溅出一桌的汤。
“那你知道我徐雷在京海靠什么混的吗！”对面西装革领的男人也把筷子一摔，同时，窜出一堆手握棍棒的黑衣人。
“诶诶，别激动......”在场唯一一个老年人，站出来拉偏架了，可惜他戏还没开始唱，就被打断了。
门“砰”得被踹开。
“诶诶诶，都干什么的！全部蹲下啊，蹲下。”
“警官，你这是干什么，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啊！”那个老年人强装镇定地解释，那个黄毛和他的小弟们已经利落地蹲下了。黑衣人那波也慌得够呛。
只有那个徐雷，一副见惯不怪、不耐烦的模样。
“张警官又来扫黄？这可不是白金瀚啊？”吊儿郎当的，没有丝毫恭敬，但他要是恭恭敬敬，我才要害怕呢。
“徐老板！巧了不是？是不是京海所有的高级场所都能碰上你呀，哈哈哈哈。”在场的除了我，没有人觉得这个玩笑好笑，我敛了笑声，环顾四周，“这次不是来找你的，李宏伟！谁是李宏伟？”
蹲地上的黄毛才缓过来，似乎想要找回点面子，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说：“是我，什么事？”
眼神飘忽，心虚都快写脸上了，就这还出来混呢？
“有群众举报你吸毒，走一趟吧。”我话音刚落，那个老头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抓住我，比李宏伟还激动，我赶紧躲过他。
“警官，有什么误会吧我儿子他不会吸毒的！”他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写着担忧。
“你儿子哪位啊？”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啊，李宏伟，对了，我，我是莽村的村长啊，我是李有田，我儿子怎么会吸毒呢？”他好像从自己的身份里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哦~村长啊，那正好，一起查查吧，也带走！”我朝他眨眨眼，“收队！”
核心走了，那群穿得花花绿绿的乌合之众也作鸟兽四散，徐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了。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房间一下就空了。
“张警官要留下来吃点吗？一桌子菜呢，可惜了。”徐雷笑嘻嘻的说，眼底晦暗不明。
我和他有什么饭可吃呢？我拷了他老爹，他接了他老爹的班，不报复我都是看在法律的面子上了。
“不了，安欣约我夜宵呢。”我也笑着和他打哈哈，“这桌菜你也别吃了，汤都撒出来了，味都不是原来的味了。”在他毒蛇一般阴冷的目光下，我离开了包厢。
六年，我也有自己的车了，不用老蹭安欣的了。
“顺利吗？”我刚坐上驾驶位，黑暗中就传来询问。
“一切OK！”我笑着回应，“不过老高啊，你这庙堂江湖都兼顾的，忙得过来吗？要不赵立冬那边先放放吧。”
高启强收回看向窗外黑暗的视线，转向我，仪表盘的光照亮我的脸，也照明他的眼。这次抓捕李宏伟吸毒的证据，就是高启强提供的。
“其实不忙的，小灵通那边有小龙小虎帮衬着，也还好，赵立东嘛，呵呵。”他顿了顿，把视线转向前方，“阿盛说，黄翠翠录音笔那件事，有眉目了。”
车子发动了，车旁的风景从余光中划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是可以边开车边看其他地方的老司机了。
从余光中划过的，还有这梦一样的六年。
六年前，那顿饭后，孟局长找我谈话，让我以他侄女的身份靠近徐家，假意拉拢，搜集他经营黑色产业的证据。安欣是我的线人，我所有的情报以及和警局的联络，都只通过他，因为徐江太警惕了，我和孟局的关系就足够他防备，我不能再回警局，更不能和局里的其他人有其他过多联系。
尽管我极少和孟局联络，徐江那边依然没那么好下手，所以，我从徐雷处突破，以鱼塘那次意外为媒介，明里暗里地接触他，成功和他牵扯上了关系。
徐江当然不会因此对我放松警惕，不过这种距离已经够了，我目睹了他杀人。
徐江锒铛入狱，徐雷接手了徐江的产业，我回归警队，不过工作岗位从后方进入了一线的队伍，并且我的主要任务对象就是徐雷，以及他家的所有产业。
啊，对了，还有高启强，他弟弟真的去考公务员了，现在也混成个科长了。不过他当年答应考公的要求是，高启强一定要离开那个鱼摊，去把这个小灵通店开起来。所以，高启强离开了菜市场，但他还是我的线人，并且他很称职，很多黑灰地带的消息，都是通过他获得的，我没问过他消息的来源，但我知道，他不会再走错路了。所以，三年前，我和他讲了赵立东的事，他没问我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怀疑一个高官，他对我的信任并不亚于我对他。
“怎么才来啊，炒粉都凉了。老高也来了？”
“凉了就凉了呗，凉点好吃。老高可给我帮了不小的忙，不请个夜宵哪行！”我引着高启强往安欣那边去。
“那你请，老高可没帮我。”虽然这么说，但安欣还是把钱递给了炒粉师傅，并又要了一份。
“呦呦呦，‘老高可没帮我’~”我怪模怪样地学安欣的话，看着高启强调侃，“他这话听起来真是酸溜溜的。”
高启强也配合到：“呀，安警官，你可不能冤枉我啊，上次那个凶杀案的目击证人我可给你找着了，那谁知道他是个色盲，给凶手红色的雨衣认成蓝色了呀！”
我不厚道地笑了，然后后脑瓜就挨了安欣一掌。
他真小气，还欺软怕硬，明明那天李响也笑话他来着呢，他怎么没揍响哥呢！
夜宵很和谐，没有人提案子，只是唠唠家常（主要是听高启强的家常）。结束后，安欣开车回了警察公寓，我送完高启强才回去。
公寓前也装上灯了，亮堂堂的，我老远就看到了等在楼下的安欣。
“怎么，有事呢，刚刚吃饭不讲，小秘密啊？”我嬉皮笑脸的。
“你今天见着徐雷了？”他没笑，表情还挺严肃的。
我虽然盯徐雷盯得紧，但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