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在山洞附近转悠,想找些能吃的东西。
恍惚间,她想起最初和莫离一起逃难时,他曾教过她在野外生存的技巧。
他俩也曾像现在这样,掉落悬崖捡回一条命。
明明只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她却感觉恍若隔世,那时对莫离的情感,她甚至有些想不起来了。
转悠了半天,没找到野果之类的,却发现了小动物的脚印。
于是她设下陷阱,没等多久,就有一只野兔落入陷阱。
她满怀愧疚的夺了它的性命,这一只兔子肯定是不够三个人吃的,不过也能垫垫肚子了。
她赶回山洞,准备将野兔扒皮处理一下,却发现萧泽允不太对劲,在昏睡中皱紧眉头,呼吸声也有些沉重。
更令她不安的是,有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进鼻子。
走近一看,他脸色惨白,一脸的冷汗。
她试着推了推他,他却顺势倒了下去,血腥味瞬间更加浓烈。
她赶忙察看他的xia&shen,赫然发现整个裤子都被血染透,血渗进泥土,坐着的地面也是一大滩暗红。
“泽允!”
她慌忙扶起他,使劲摇晃了几下,萧泽允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唔……怎么了……”
他觉得头晕脑胀,全身乏力,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肚子闷痛不已。
她惊慌道:“你流了好多血!”
“嗯……”他掀开衣摆看了看,心中顿觉不妙,却仍艰难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肚子疼不疼?!快吃药……”
她抖着手拿出安胎药,倒出十几粒递给他,他犹豫片刻,将药丸一股脑送入口中。
她紧张地手都有些抖,于是他握住她的手,“放轻松。”
感受到他失血冰冷的温度,她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仔细给他把脉。
——情况不妙。胎息很弱,竟是小产的征兆。可能是坠下悬崖的冲击伤了bao宫……
“怎么样……”
“不太好……”
“唔……”
他很累,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胎儿也不似往常那般时不时动弹一下,而是毫无生气。
更要命的是,下摆的红色还在继续蔓延,血一直在流,吃下的安胎药根本没用。
她有些哽咽,“泽允……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萧泽允艰难睁开眼睛,“救他……”
“我也想救!可……就算我知道用什么药,这荒山之上,去哪找药,又怎么煎药啊……而且,再这么失血的话,你会……”
“那……让他出来……”
她含泪摇头,“不行,月份还不够,生下来也不能活!”
“……”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乏力的闭上眼睛。
她彻底慌了,泪流满面,“怎么办……”
这样下去,不仅孩子会死,泽允也会流血过多而死。
“别哭……也许,这就是我的命……也是这孩子的命……”
他似乎看开了些,眼中多了几分释然。如果命中注定他熬不过这一劫,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可惜那尚未出世的孩子,还来不及看这世间一眼,就要和他一起去了。
霁月抹了把眼泪,深吸一口气,“如今,唯有舍小保大,让他在肚子里死去,我再助你娩下死胎,方能止血。”
萧泽允摇头,“不行……”
“没有其他办法了!把几种药混合在一起……”
她说着就要去调配杀胎的药。
他按住她的手,缓慢坚决地摇头,“不行……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泽允!”
他仍是摇头。
她看着他随着失血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也没了主意,“那……我,我去求救……我去找人……”
“不要……”
萧泽允拉住她的袖子,她反握回去,他的手湿冷无力,微微颤抖。
“霁月……阑儿……”
他竟破天荒地唤她阑儿,她有些紧张,回头看向莫离。
莫离蜷缩在角落里,似乎是睡着的,她这才放心。
萧泽允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虚弱地喘息着,“阑儿,你父亲的事……真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低头不语。
“我真的……不知道……逼宫那天……是爹自作主张……”
她别过脸去,闷闷道:“别说了……现在先想想怎么止血……”
“不……”他强撑着坐起来一点,涣散的眼瞳重新聚起光,“阑儿,原谅我吧……求求你了……”
生死关头,他想的,居然是求她原谅。
他果真是爱她入骨。
红色仍在蔓延,他眼中有泪,目光失焦,呼吸渐渐紊乱,仍执拗地说着:“阑儿……你原谅我……”
终于,她狠狠地点头,看向他的眼中同样泛着泪光,“好,我原谅你。”
听到她的答复,萧泽允闭上眼睛,颤抖的双手搂上她的肩,将她拥入怀中。
随后,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泽允?泽允!醒醒!不能睡!”
霁月见他晕厥,顿时慌了神,拍打着他的脸,试图唤醒他。
这时,可能是被他俩的动静吵醒,旁边的莫离坐起了身,扶着石壁朝她走来。
霁月见他过来,忙道:“拾柒!泽允他流血不止……他……”
“先别说话。”
莫离捂着肋部的伤口坐下,将萧泽允的身子扶起,以掌心贴背,用真气探查他的经脉。
良久,莫离的额上出了一层冷汗,捂着伤口的手指缝中,渗出淋漓的鲜血。
霁月看得心惊肉跳,刚想出声阻止,只见他停下运功,深吸了几口气。
“我用内力帮他封住了几处大脉,减缓了出血。可……若想彻底止血,还需尽快舍弃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