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一开始,每天要犯数次心绞痛,病得下不来床。
不单单靠阿若细心的用药调理,他自己也很积极的运功恢复。
后来,他可以拄着拐下床了,心痛和呕血也恢复到每几天才会犯一次了。
“啥?让壁虎陪你练剑?!你疯了吧!”她睁大双眼,惊讶道。
莫离一脸无辜,“不,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你的心脉刚受过重创,怎能动武?”
“我没事了,已经好了。”
“……”
她看他诚恳又自信的样子,打算让他认清下现实。
于是,她借了客栈后院,操纵壁虎与莫离打了一架。
莫离招式虽精湛,却因大病初愈体力不支,加上左腿还未恢复根本使不上力,只对了几十招就无奈败北。
他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我觉得……他比活着的时候更厉害了……”
阿若不以为然,伸出手去拉他,“是你自己太弱了。”
他握住她的手,站起身,看着因用力过猛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操之过急了吗……”
说罢闷咳了几声,唇上沾着血沫,脸上血色迅速褪去。
阿若见他不太对劲,像是又要犯心痛,赶忙扶他进房间,靠在软枕上。
他运功压下心脏不适,虚喘道:“我没事的。”
以防万一,她还是在他胸膛上扎了几针,见他的面色好了些才完全放下心来。
“阿若姑娘,谢谢你。”
“你省点力气吧。”
这几天他已经向她说了不下几百次感谢了,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今后如果有机会,我定加倍报答。”
“你真想报答?”她狡黠一笑,欺身上床,与他几乎脸贴脸,“我想让你以身相许。”
“……”莫离的眸光暗淡,别过脸不看她,“姑娘别说笑了。”
“我未同你说笑,这几日,我对你的情意,你难道还看不出吗?”
他看着她,目光坚定:“我时日无多,不敢耽误姑娘大好年华。何况……我已心有所属。”
“呵……”
阿若冷哼一声,收起魅惑姿态,坐回椅子。
“莫离,你只剩两年好活了,为什么要把所剩不多的生命,浪费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
“我……”
“莫离,你跟我走吧,我们找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我陪你度过这最后的时光,不要再去想什么公主,报仇,复国的事情了!”
“阿若姑娘……”
“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了,一身伤病,五脏六腑没一处好的,就为了她?值得吗?她心里又没有你,很快就会为人妻,为人母,成为后宫之主享尽荣华富贵,她根本不需要你的拯救!”
“可——”
“我不在乎你心里有别人!我只要和你一起就足够了。”说着说着,她已是潸然泪下,“我只想……你在最后的日子里,自由自在的,过你真正想过的生活。”
“阿若姑娘,对不起……”
“那位公主,真的那么好吗?值得你用生命去爱她?”
他摇摇头,捂住胸口喘息着:“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我的命,原是属于先皇,先皇救我,教导我成为真正的人。后来,先皇故去,是公主教会我如何爱人,从那时起,我的命就属于她了。”
阿若听罢,暗暗唏嘘——原来,这个人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着想,又或者,他的“自我”本来就是由一个个重要之人构成的,所以才会为了他人奋不顾身……为别人而活的人生,实在是太悲哀了。
良久,阿若站起身道:“我再问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他垂目道:“对不起……若有来世……”
话未说完就被她打断:“算了吧,我不信来世。你既执迷不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撂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出了房间,没再看他一眼。
*
莫离只修养了半个月,就打算去海边寻找霁月一行人。
他本打算趁半夜默默离开,不打扰阿若的,谁知走出马厩时,她就在外面站着。
“阿若姑娘……”
她扔过来一个小包,里面是摆放整齐的几根银针。
“带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谢谢。”
“还有这些,我想可能用得上。”
她又扔过来一张□□,一顶假发,一瓶变声药。
他有些感动,由衷赞道,“你考虑得真周全……”
——现如今,他死亡的消息应该已由殷枫华传给阁主。他体内的蛊毒也解了,若大大咧咧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地方,难免不会被琅嬛阁的眼线盯上,他确实需要一个新身份。
“就算是饯别礼吧,莫离,欠你的人情我还清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此别过。”
“……好。”
“保重。”
扬鞭策马,马儿发出阵阵嘶鸣,他的身影与马蹄声一起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阿若仍站在原地,脚尖轻轻在马蹄印上划过。
“……笨蛋。”
*
码头搬货的脚夫中多了一张新面孔。
是一个年貌四十的男人,面上有一大块伤疤,身量虽高却佝偻着背,长相丑陋,左脚有些跛,拄着拐杖。
每日扛够一天的饭钱就收工,在脚夫休憩的简陋巷子里默默喝茶,听其他脚夫谈天。
脚夫们大多拉帮结派,也有人跟这位新人打过招呼,他并未答应入伙。
这天,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起了大早,想赶上搬那批轻一些的货物,却被别的脚夫抢了活儿,他气不过,就抱怨了几句,谁想到抢活的刚好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几个小混混。
他们欺他年老体衰,竟公然对他拳打脚踢。
老人无力反抗,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