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依旧好好地把额头抵在地面,丝毫没有动、也没有任何想要躲避的意图,她在静静地等待着近在咫尺的“死亡”,来自她“此生追求”降下的通告。
“嘭!”
寝宫的门被人一把拉开,一阵来自户外极凉的风涌了进来,太子抬起眼,透过轻纱掩映的床帷,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来人。
“……殿下?你在做什么?”那人道,朝太子走来,拉起跪在地上的绿稍儿,顺手夺走了她手里的短刀。
太子冷冷地觑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梅品崖给一旁的绿稍使了个眼色,绿稍点了点头,仓促地抹了一把脸,脸上挂着斑驳的泪痕。
绿稍走后,梅品崖转过身来,同太子对视。
他能够感觉到,太子的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急,仿佛她的身体是一架冰冷坚硬的钢笼,钢笼之中关着一只凶猛无比、气势汹汹的恶兽,在卯足了劲儿冲撞钢笼,鼻息鸣鼍鼓,可怕可怖。
对于这些,梅品崖视若无睹,微笑的坐在太子的床边,温柔地道:“棠儿,你觉得怎么样?”
梅品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这么亲昵地叫太子殿下为“棠儿”的,太子参与公事时,他不会这么叫;太子一本正经时,他不会这么叫;哪怕带他去找唐崀婆婆时,他也不会这么叫。
只有在太子感冒发烧身体抱恙疼痛难忍时,梅品崖才会轻轻地叫上那么几声,太子每次听到了都会很开心,小病小灾,没过三天便痊愈了。
为此,太子总是笑着骂梅品崖在欲擒故纵,知道她喜欢自己,就硬要时时钓着自己玩儿,虽然,梅品崖本人并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觉得自己和太子殿下是云泥之别、主仆有分,一直叫的太亲昵,才更容易惹麻烦。
现在,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叫了。
太子没想回他的问话,她脸上的凶相没变,恶狠狠地叫他:“骗子,你也是骗子。”
梅品崖一脸无辜地道:“殿下,阿梅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让您觉得我是骗子了呢?”
“呵呵,什么觉得……你明明就是!”太子道。
梅品崖没有接话,表面出一脸平静的“说来听听”,看得太子烦躁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扑上去,和他大干一场,当场剔掉他所有的血肉,卸掉他全身的骨头,但是,她的心中依旧吊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清明,控制着她,让她不要这么做。
“你这几天都去哪了?为什么不来看我?”她道。
每次来东宫,梅品崖看到的不是正在睡觉的太子,就是醒着、但是神志不清的太子。
梅品崖:“殿下,阿梅这几天来过的,只不过来的时候殿下都在休息,所以殿下你没能看见我。”
“那为什么不一直陪在我身边。”太子道,蛮横得像个耍赖皮的熊孩子。
梅品崖如实作答:“殿下,阿梅前几日应娘娘的请,去了几趟萱姿宫。”
太子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冷冷地道:“去哪里做什么?”
梅品崖:“娘娘有话和阿梅说,殿下知道的,还有,娘娘叫我去信阁守着,注意着山师父的来信。”
太子一撇眉:“信阁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梅品崖道:“娘娘想殿下好好养病,所以没叫我告诉殿下。”
太子:“屁!你在说谎!!母妃从来不有事瞒着我,梅品崖,平时没看出来,你扯谎的本事真是愈发高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