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六点半左右。 天还是黑蒙蒙的。 黎晋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胳膊已经麻木了,清醒之后微张着眼,眼缝刺进些微光,之后慢慢调整身子,看见眼前有个小女孩也趴在自己眼前,于是稍迟疑了一会儿便伸了个懒腰。 是麦棠。 黎晋第一次发现,麦棠的睫毛很长。 叮咚。 便利店的开门声让那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麦棠醒了。 黎晋假装也是刚醒,挠挠头,睡眼惺忪。 “早啊……”麦棠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声音还带点鼻音。 “早。”黎晋淡定地回了一句。 麦棠看着黎晋呆呆地望着玻璃外面,起身去拿了两个饭团,等付完了钱又折回去买了关东煮,想着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应该还在长身体,早餐得多吃点。 麦棠将饭团和关东煮推到黎晋面前:“喏,饿了吧,吃早餐。” 黎晋看着麦棠手上一个小小的饭团,再看看自己,把关东煮移到中间,低头吃起了饭团。 麦棠睁着大眼睛,随后宠溺地笑了,心想这小屁孩还挺懂事。 “关东煮,你吃啊,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也在长身体吧。”麦棠吃完最后一口饭团说到。 “我这个年纪?……我们也差不了多少吧。”黎晋皱着眉淡定回怼。 麦棠心想,确实也差不了多少,可是自己怎么感觉已经比他大一轮了? 可怕的年龄问题! 麦棠再转念一想,这小子不是应该感谢我特意给他买关东煮吗?怎么抓不住重点啊! 两人吃完早餐,麦棠打算送黎晋回去。 “我不想回去。”黎晋没有动,倒是硬生生抛出这么一句话。 麦棠在心里吐槽小孩子不好带,但最后还是很温柔地问了一句:“那你想干嘛?” “反正,就是不想回去……” 这个时候,麦棠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麦棠还是决定打电话和陈姨说一下再做打算。 …… “……要不,去我学校走走?”麦棠先开口了。 黎晋点点头。 清早的校园,再加上是暑假,人不是特别多。 校园里规律的蝉鸣声,透过绿荫射下来的斑点,长长的道路。 校园很大,两人走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麦棠不知道他还想走多久,但总归是要说话的。 “你想过,长大之后要做什么吗?”是每个人都要面临的问题。 …… “医生。” 麦棠没有想到黎晋目标这么明确,一瞬间将那些想好的推心置腹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嗯,挺好的。”麦棠淡淡地说一句。 黎晋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停住了脚步,眼神里都是疑惑,“你难道不会觉得不自量力吗?” “怎么会?不就是医生嘛,怎么不能当?” “我的能力……怎么可能”声音里有些自卑。 “你的能力?你的能力很强啊,只是现在没有那么强,那又怎样,谁敢肯定地说你以后不会成为医生呢?”麦棠自然地说了出来。 黎晋慢慢放松下来,眼神跟随眼前的女孩。 麦棠见话题聊开了,于是也放松下来,继续着,“你看我,梦想着当律师,谁又能想到我高中时上台发个言都畏畏缩缩地。所以啊,别老是否定自己,也别听别人瞎说八道,自己默默努力就好啦。” 黎晋看着这个比他矮半个头的女孩子,说着这些安慰他的话,嘴角开始不自觉地向上扬。 “你笑起来有小梨涡欸。”这是麦棠第一次见黎晋真心地笑。 黎晋听见,害羞得咽了咽口水,眨巴着眼睛。 “你笑起来很好看啊,多笑笑嘛,像现在这样就好啦!”麦棠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第一次体会到开解别人的成就感。 两人围着连城大学转了一圈,很快也接近中午了。 “好啦,学校也逛完啦,我送你回去吧,别让陈姨和你妈妈担心咯。” “她是我小姨。” “噢~小姨啊,那也不能让她担心,走吧。” 麦棠送黎晋回到小区门口,本来说要送他上楼的,但是被黎晋婉拒了。 于是麦棠等到黎晋回到家,自己跟陈姨确认之后才离开小区。 黎晋回到家里,脑子里都是麦棠眼睛里的星星点点和她今天说的话。 麦棠不知道,今天她说的每个字,都是将成为黎晋在未来念念不忘的话。 黎晋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今天,埋起了一颗即将发芽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