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喆见状,忙道:“我这还有,我这还有!!”
他转身预备从马鞍后侧取,夏昭衣手中的长枪往前递去几寸:“要你动了吗?”
朱喆僵硬住,缓缓转过身来,忽然想到什么,他惊恐地看着夏昭衣:“……不对,大平朝,何时有女将的?你是谁?”
夏智喝道:“瞧清楚了,我们是夏家军!”
朱喆傻眼:“你是……阿梨?”
“刀下留人!”林立雷这时赶来,“将军们,刀下留人啊!”
一过来,他就被无数长枪控制住。
夏昭衣看着朱喆:“我正要问你,他手中所拿,是谁的头颅?”
朱喆战战发抖:“是,是翁恩厚的。”
“翁恩厚?”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夏昭衣眉心微拧,“难道,是翁宝山的大儿子?”
“对……”
夏昭衣暗道奇怪,转头看向林立雷。
林立雷被无数长枪架在肩膀上,急切道:“将军们,你们听我解释,莫要中了翁宝山的离间计!您瞧,我这就将翁恩厚的头颅带来了!我们朱家军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将军,莫要被他们的小手段离间啊!”
夏昭衣道:“将他的包袱取来。”
詹宁立即骑马过去。
包袱上的鲜血半干半湿,腥气浓郁刺鼻,詹宁将包袱揭开,里面是一颗男人头颅,神情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和错愕,脖颈断裂处非常平滑,一刀砍得干净利落。
“他当真是翁恩厚?”夏昭衣看向朱喆。
朱喆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他呆愣愣地看着夏昭衣,这次没有回话,因为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今日难逃一死,不论讲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夏昭衣掉转马头,朝林立雷走去,留下一句话:“杀了他。”
朱喆瞪大眼睛,随即被夏智一枪刺穿喉咙。
看着朱喆被一枪封喉,林立雷大吼:“侯爷!……将军,女将军,饶命啊!!!”
詹宁跟在夏昭衣身后,举起手里的头颅对着林立雷:“此人当真是翁恩厚?”
“对,是他!他是翁恩厚!是翁宝山的儿子!翁宝山正是田大姚身旁的大红人!女将军,你们不能杀我,我很有用的!我可以帮皇上对付田大姚!”
詹宁继续问道:“翁恩厚为何会在舒城?”
“翁家父子要对付聂挥墨,他特意带珠宝来找我们朱将军的!朱将军并没有答应,没有啊!”说着,林立雷边看向朱喆从马背上摔下去的尸体。
说这些好像也没有用了,朱喆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詹宁点头,看向夏昭衣。
夏昭衣想了想,道:“仔细搜查朱喆和他随从们的衣物,再派人回朱家军营帐里搜一遍,看看有没有往来的信函。”
“是!”詹宁应声。
夏昭衣看回林立雷:“翁恩厚的头颅在此,那他的尸身呢?”
“在城里,还在城里的翠凌楼!是我杀的,我亲手将他的头砍下来的!将军,我这算不算是有功?”
夏昭衣淡淡道:“那,你找朱喆去领功吧。”
她的话音落下,赵亚便将林立雷一刀送走。
林立雷的手下们也紧跟着追随他而去。
夏昭衣冷漠地看着地上这些还温热的尸体,久久未动,直到远处吹来一阵风,地上的野草摇曳摆动,她才眨了下眼睛,收敛心绪对身旁手下道:“走吧。”
半个时辰后,派去城里的人回来土地庙中禀告,称城中翠凌楼的确死了人,且还是之前才被朱喆盛情招待的贵客。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眨眼又被朱喆身边的武将砍死。
现在,尸体都被抬去官府了,因为太晚,官府的官差可能要明天再去兵营问话。
夏昭衣知道,这种问话不过是走个过场,做做样子。朱喆是舒城侯爷,且掌管着实打实的兵权,官府不会如何。
没多久,詹宁率队带着几箱珠宝回来,还有厚厚一叠信函,都是翁宝山的。
夏昭衣没有遗漏,全部看去,只有两封信上有提到衡香,且看内容,似是朱喆在信上提及,翁宝山的回信上称,不想节外生枝,能不牵扯衡香,便不牵扯。
见她将最后一封信看完放下,詹宁忍不住的话终于能开口了:“二小姐,田大姚这些年抢得可真多,瞧瞧他身边的手下,一出手就这么多箱金银财宝。”
夏昭衣朝这些敞开着的木匣子望去,沉声道:“田大姚也好,朱喆也好,乱世聚灾民起兵者,哪有不四处抢掠的。”
“我们就不会!”詹宁道,语声透着一股自豪,“二小姐,我们是正统兵马!”
夏昭衣莞尔:“是啊,我们没有。不止我们,云伯中也没有,此前尚在的李乾,关宁行军也好,毕家军也好,李氏铁骑也好,还有各路皇子率领出去的兵马,他们也没有。”
“江南兵营的庄孟尧有吗?”
“没听过,”夏昭衣摇头,“应该也没有,但他苛捐杂税不少,他治下的江南各大州省,百姓们跟被抢也无差别了。”
詹宁叹气:“百姓真苦啊,但凡还有几口饭吃,谁又想去起兵造反呢。那些灾民也是饿得不行了才去抢的,可惜,抢得也是一样苦的小老百姓。”
夏昭衣淡淡微笑:“是啊,百姓……哀民生之多艰。”
土地庙外月明星稀,高处清寒明亮,云层稀薄。三里外的舒水河畔,伏着几千具朱家军尸体,腥气冲天,惹得人间寒鸦四起。
夏昭衣将翁恩厚的头颅和朱喆的信函、珠宝等全部交给史国新,要他即刻动身送回衡香,交给屈夫人。
屈夫人自有办法将这些东西送到聂挥墨手里。
毕竟,她还欠着聂挥墨一个杀人承诺。
史国新一番乔装打扮后,驱马离开。
夏昭衣没有在此多留,她连夜启程,带着夏家军绕过舒城,以最快速度朝西北方向的仄阳道赶去。
朱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在第三日才被送到宋致易跟前。
秋桂正浓,宋致易带着近来最宠爱的妃子正在李据十年前耗费巨大人力所修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