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丫鬟姑子们全朝屈夫人看去。
屈夫人懒洋洋地从罗床上坐起,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招手,几个手劲大的姑子赶忙上前,为她拿捏。
“掀帘!”屈夫人道。
反应快的两个机灵丫鬟过去,一左一右将帘子掀开,手下还在外等候,双手抱着拳。
屈夫人道:“你去找那小兵卒,让他再去聂挥墨跟前走一趟,就说,我这重要的东西是阿梨姑娘差人从舒城送来的,阿梨姑娘还特意叮嘱,要我写信给聂挥墨,让聂挥墨到衡香,亲自来取。我这是看他军务繁忙,怕他奔波,左右我是个富贵闲人,这才好心好意给他送过来,结果,他这么对我呢。”
听到“阿梨姑娘”四字,车厢里面的丫鬟和姑子们都沸腾了。
“好啊夫人,您连我们都瞒着呀。”
“阿梨姑娘可还有在信上说,她现在到哪儿了吗?”
“哼,居然是阿梨姑娘送来的,那可真是给聂挥墨长脸了!”
屈夫人乐呵呵笑道:“可不就是!我看那小子出不出来!”
车外的手下领命离开,丫鬟姑子们都凑上来问阿梨姑娘送来得是什么,屈夫人守口如瓶,笑着让她们不要问了。
城内,看到城门守卫去而复还,向山和凌扬笑道:“将军,被您料对了,他真的回来了!”
聂挥墨转过身去,城门守卫跑不动了,这会儿骑了匹马,快近身时下马跑来跪下:“将军!那屈夫人不肯走,她说她所带来得重要之物,是阿梨姑娘从舒城派人送来的,阿梨姑娘说,是给您的!”
所有人都一顿,聂挥墨皱眉道:“阿梨?”
“对!屈夫人还说,阿梨姑娘本要屈夫人写信给您,让您跑去衡香一趟,但屈夫人不忍您奔波,所以屈夫人自己送来了。”
凌扬和向山悄然打量着聂挥墨的神情。
聂挥墨对那位大名鼎鼎的阿梨姑娘是什么样的情愫,他俩早心知肚明。
聂挥墨道:“所以,她还是没说具体是什么东西?”
士兵摇头:“没说,只说非常重要。”
聂挥墨沉默了。
士兵抬头看他,以为他又要说出不见二字,或者赶他走,却见聂挥墨似是陷入沉思,眉眼极深。
好一阵,还是后边的向山站不住了,低低催促:“将军?”
聂挥墨沉了口气:“当不知道此事。”
说完,他看向地上的士兵:“你也不必回去,待明日再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目光看回聂挥墨。
聂挥墨转过身去,淡淡道:“继续。”
天色慢慢变黑,没多久,浓墨彻降,万物无光。
屈夫人车上的丫鬟姑子们都怒了。
“这个聂挥墨怎么回事!”
“夫人,怎么搬出阿梨姑娘四个字都没用了?”
“太过分了!我们是来送东西的,又不是来要债的,这么躲着我们?”
“夫人,我们回去吧!他不给您面子,也不肯给阿梨姑娘面子,我们走!”
……
屈夫人倒不生气,笑道:“哎,跟我怄气呢,他拉不下脸,这人都二十好几了,这臭脾气还跟个小孩一样,完全比不上他哥哥。”
“那咱们也跟他斗气,咱们回去,等他日后想起来,让他自己往衡香跑!”
屈夫人道:“这可不行,我和他经得起折腾,后边那东西可经不起。”
丫鬟姑子们好奇:“经不起?为什么呀?就算是瓷器花瓶,只要包得严实,一直盯着,或者干脆让人抱在怀里,那也不怕摔呀。”
“是冰,冰要化啦!”
说着,屈夫人站起身,道:“算了,给这王八蛋一个台阶下好啦,你们随便站两个人出来,咱们来场苦肉戏。”
城内,聂挥墨在视察完仓库后,本要带兵从东城门离开,出城往松州方向去一趟。
但这个安排被他取消了。
城内两大主将要为他准备晚宴,也被他叫停。
他让凌扬吩咐后面,随便做点吃的,送到他房中即可。
除此之外,便是不停派人去城门那头张望,看看屈夫人的人马还在不在外面。
凌扬和向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向山忍不住吐槽:“将军,您那么害怕屈夫人走,您将她放进来不行吗?”
“是啊,”凌扬也道,“屈夫人舟车劳顿,从衡香到此,您就将她晾在城外吗?”
“她舟车劳顿?”聂挥墨讥讽,“她到哪都要让自己过得最舒心,你们心疼她,不如心疼和我风里来雨里去,千里奔袭时的你们自己。”
“得,”向山道,“咱俩啥也别说了,将军铁了心要当恶人了。”
凌扬道:“将军怎么就是恶人啦?”
“你瞧啊,屈夫人这一路本可以不用来的嘛,屈夫人这一路过得舒心是一回事,可人家在衡香原本可以更舒心,但为了让咱们将军少点奔波,人亲自跑来了。”
凌扬道:“是哦,屈夫人一直都很好的呢。”
饭菜刚送来没多久,聂挥墨本准备吃的,至此吃不下去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放,抬起头瞪着他们。
门外响起敲门声,凌扬一乐:“城外的消息又来啦!”
他快手快脚过去开门,一开门,却见不是去探消息的小兵,而是前日才被送来的一个美人。
美人低眸,冲凌扬福了一礼,抬起头看向聂挥墨:“将军……”
凌扬往旁边让了步,看向聂挥墨。
聂挥墨皱眉:“你过来干什么?”
美人双手在跟前拧着,细声道:“将军,奴婢过来看看,将军今夜可需要人伺候。”
聂挥墨冷冷道:“你回去吧。”
美人轻咬唇瓣,抬眸委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告退离开。
一个士兵快步跑来,和刚迈下台阶的美人擦肩而过。
美人转头看着他,恰好凌扬准备关门,见士兵跑来,便为他让路。
士兵一进屋便着急跪下:“将军,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