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吹来,脸像是被针一样刺着,又冻又痛。 月色恰被几缕乌云遮挡,远处还有月光,下边却没了。 “我敢,”夏昭衣说道,“我不仅敢跳下去,我还能做到将你一并带下去,但是我下去能活着,你下去大概就要摔死了吧。” “哈,”宋倾堂气笑了,“阿梨,你这是在威胁我?” “对呀,”夏昭衣笑着收回目光看着他,“我方才说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句话,我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你如何做到?” “你觉得呢,”夏昭衣笑道,“你猜我当初是如何逃出龙虎堂的,再猜我当初是如何给抗匪村献计的,还有,猜猜我当初是如何只身闯入佩封城的?” 她说话的模样笑吟吟的,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但听在宋倾堂的耳朵里面,知道她是真的怒了。 明明就是这么小的一个个子,可是宋倾堂却觉得她真的能做到。 她做的很多事情他是亲眼目睹,亲耳听闻的,她的身手他也不是没见过,隐约还记得她有个古怪的武器,被她唤作千丝碧,如今却好像没看到她带着。 宋倾堂又笑了,笑容里边带着怒意,说道:“好,那我就看看,你如何将我给推下去。” 说完,他的大手就朝夏昭衣抓了过去。 跟之前一样,面前人影一晃,他的手落空了。 知道这女童步伐奇诡,他已先有准备,朝着风声掠去的地方去追。 但女童速度着实太快,哪怕他判断准确,也完全追不上她的速度。 随即“嗖”的一声,一块石头打了过来。 宋倾堂往一旁躲去。 紧跟着又是一发,几乎是同时打出来的,他再快也避之不及,脑门上切切实实的中了一下。 宋倾堂捂着脑袋抬起头。 女童蹲在对面的山坡上,手里面捏着一个弹弓,瞄准了他的脑袋。 “嗖”的,又是一下。 宋倾堂这次偏了下头就避开了,大怒:“阿梨!” 夏昭衣垂下手,起身叹道:“宋倾堂,我身上是带着弩箭的,我不是真的想推你下去,但你却是真的想要抓走我。” “我用不着你手下留情,我如果技不如人,死了就死了!” 宋倾堂怒道,拔腿追了过来。 夏昭衣真是服了他的倔脾气了,转身跑掉。 宋倾堂这次速度飞快,大步迈上土坡。 夏昭衣忽的回身往后,从他身侧避开,想往下跳去,却被事先已有预判的宋倾堂探手抓住了肩膀。 削瘦的肩膀抓在宋倾堂手里,非常的瘦弱,宋倾堂还未来得及一喜,这女童就像是泥鳅一样,忽的一矮身,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个巧劲给直接绕走了。 这么一个动作,让宋倾堂心里一惊。 这个动作幸好是这小女童所做,如若是个跟他差不多体型的成年男子,唯恐他会被对方给反制擒住。 虽然宋倾堂从未见有人用过这一招,可是刚才他手腕使不出力气,以及胳膊被反向一扭,完全做不出反抗的瞬息,让他可以判断到接下去自己的下场。 这么一个巧劲和招式,根本无解吧。 他朝女童看去,女童又离他三丈远了。 “你属驴的吗?”女童无语的说道。 宋倾堂现在信了,信她真的没有想对自己下死手,以她的实力,她绝对可以做到。 而且,宋倾堂现在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感觉,就是这女童从一开始跟他说话起,似乎就没将他当成一个人物。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个感觉,也不能说是人物,就是怎么着他也比这个女童大上四五岁,如此小的女童,也该有个对待大哥哥或者大叔叔的态度来对待他,何况,他好歹也是个郎将,寻常百姓看到一个巡城的守卫都能心生敬畏,更何况是一个郎将。 但是这女童从始至终都没将他放在眼里,甚至,甚至跟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还有一些对待晚辈,或者弟弟的感觉? 他现在仔细回想她有时候对他表现出来的一些不耐烦,似乎的确就是大人对小孩的不耐烦…… 就像现在,她有些气恼的问他,你属驴的吗? 他家里面的那些堂妹表妹,哪个会有这样的口吻。 宋倾堂抿了下唇,语声终于放平和一些了,说道:“阿梨,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 “嗯。”夏昭衣点头。 “回去不是害你,”宋倾堂拢眉,“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你,什么人都有,你在外头不安全,也许你不知道,你甚至都惊扰了圣驾,天荣卫都在找你,你可知道天荣卫有多可怕?” “你觉得,有我可怕?”夏昭衣反问。 宋倾堂一顿,觉得被噎住了,沉默一阵,他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跟我一起回去见他们,好过他们翻天覆地来找你,甚至可能伤你。” “你错了,宋二郎,”夏昭衣淡淡一笑,“我去见他们,他们才会伤我,我明白我现在在他们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们决计不会信我这么一个小童是孤身一人的,定会严加拷问我,让我交代出我身后的人来,我若说没有,就把我往死了的逼,宁可信我随便捏造出来的人物,都不会信我的真话。” “这不还有我吗?”宋倾堂皱眉,“他们伤你,我来保你!” “你还是保你的宋家吧,今天重天台的事李据定要气坏了,你爹这几日的日子不会好过,你最好什么事情都别招惹,不然宋家会被开刀的。这几年,李据杀心极重,灭了多少门,你应该有数吧。”夏昭衣说道。 宋倾堂静默,忽然想到了曹幼匀和惠平客栈的事情。 这件事情成了他心头的大石,如这女童说的,这些年皇上动不动就杀人,自打抄了夏家后,皇上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用暴政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