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曹大步回去,拍掉坐骑身上的雪,翻身上马后看了眼那扎着地上的弩箭。 林曹皱眉,抬头朝前路看去。 方才射来的太快,他没有看清到底是哪个方向射出来的,不过射箭之人,现在说不定就在前面盯着自己。 而且,能干掉这么多宣武军,对方的人数应该不是自己单枪匹马能够对付的。 林曹握紧手里的刀,站在原地望着,没有再走一步。 他左手边最近的第一排房子一间民房的三楼里,两个人影站在黑暗里打量他。 “是林曹吗?”冯泽问道。 “不知道,”杜轩皱眉,“他的画像太寻常,我对不上,不过按照现在的时辰,来的人应该是他。” “叫嚣的颇凶,还以为多有种,”冯泽嗤声,“就这。” “谨慎点没错,”杜轩看着雪地上的中年将军,说道,“要是不谨慎,他说不定已经是个死人了。” 冯泽点点头,望向巷道里面的那些尸体。 好在野狗只是刨着,没来得及啃,否则便真的惨。 这些宣武军的尸体不是他们搬去的,是昨夜锦峰湖桥上下来的宣武军们忙于去东平学府,又不能放任自己兄弟的尸体就这样散在大街上,所以将尸体搬挪进去。 少爷说能拖多少时间,是多少。 只是天光彻底大亮,这街口附近的居民对昨夜发生的事情可能清楚个大概,但其余寻常巷陌里的人看到这些尸体,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惊吓了。 冯泽收回目光,看向林曹,说道:“天色这么亮了,还要动手吗?按常理来算,东平学府此时应该已没了,那些兵马该在回程的路上。若他们迟迟未回去,我们再怎么拦道,那边也会带兵马过来的。” “还是要动手,”杜轩拢眉,“拖一个半个时辰都好,不过,”他眺向远处长街上,林曹分头行动的近卫们,其中一人才刚过远处的锦峰桥,“等那些人走远。” “好,”冯泽说道,“我先去安排人手。” · 朱岘靠在东平学府内的游廊檐下,昏昏欲睡。 昨夜听闻消息后,他便带人来了,两边路口被成群的兵马堵死,他不得不翻山走另一条路过来,幸好东平学府没出事。 现在外边还在对峙,喧哗声震天,早早听闻宋尚书家的二儿子固执倔强,牛气大,脾气暴,性格烈,如今总算见识到了,他这一把长枪经此一战,彻底杀出了威名。 不过,朱岘实在太困,他几日未睡,着实撑不下去,哪怕天塌下来都难挡他的睡意。 渐渐的,他响起了呼声,靠在那边,不省人事。 随朱岘一起来的李从事,现在跟数十个学子一起,站在东平学府侧门外的石道上往下张望。 虽然街道上陷入僵局,且情况暂时看上去于东平学府有利,可宣武军不是独个儿来的,他们身负皇命,后面站着的是整个王朝。 身边的学子们皆忧心忡忡,焦虑不安。 李从事的眼眶也通红通红的。 他出自青山书院,年少时家境贫寒,全靠深厚师恩支撑学业,可昨夜青山书院彻底没了,听说老院长也死了。 李从事想想就鼻子发酸,心里难过,又抬袖,一抹眼泪。 这时一个少年从东平学府大门的台阶上下去,怯弱的走去宋郎将身边。 李从事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过很快便见他局促不安的走了回去,边抬头冲门口的那些老先生们摇头。 那宋郎将仍立着,石像一般,目不斜视的望着那些宣武军。 李从事皱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觉得京兆府应该也做点什么才好…… 想了想,李从事回身往门内走去。 大雪又飘落了下来,渐渐变大,外边剑拔弩张,如紧绷的弦,东平学府内纵深多进的风雅院落,却在皑皑大雪里静谧安宁,空旷无音。 李从事进了学府,往大门走去,穿过几座已无人的小院,远远看到之前朱岘说要暂时休息的游廊。 等等…… 李从事的脚步忽的一顿,怀疑自己看错了。 朱岘正靠在廊下呼呼大睡,但他并非一人,廊外多了一个清瘦身影,是个……女童。 女童是才来的,正在收伞,大约觉察到他的动静,回眸望来。 雪白似能反光的面孔如玉般光洁,眉眼清秀干净,沉静温和。 李从事的脚顿时像是被钉住了一样,不敢再过去。 女童却静静的看着他,似在等他。 一阵风吹来,李从事悄然吐了口气,鼓起勇气抬脚走去。 “你,你是阿梨?”李从事说道。 “是我,”夏昭衣点头,说道,“你是京兆府的人吗?” 李从事看向朱岘。 朱岘快乐的打着呼噜。 “嗯……”李从事应声。 “我去京兆府寻你们,得知你们在这,”夏昭衣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说道,“前些日我将安秋晚等人绑走了,我现在还给你们,地址在这。” “?”李从事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女童,她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么惊人吗? 为何要用这样平淡的语气? 他垂头望着女童递来的信,手指有些僵硬,缓缓抬起接过。 “我听闻京兆府大牢被人劫了?”夏昭衣说道。 李从事点头,何止被劫了,逃出生天的这帮文人,昨夜自杀式的冲击一身戎装的宣武军,死了一半多呢。 “可知是何人所劫?” “不知道。”李从事说道。 夏昭衣点点头,转眸望了眼睡的酣畅的朱岘,说道:“朱岘看起来困极,稍后我走了,你尽量别喊他起来,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