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元禾宗门,山峦起伏越大。 一路霜雪满径,雪地无痕,零星有些木屋建筑,空无一人。 快至下午申时二刻,方才抬头见到远处元禾宗门的一两角建筑。 不过再更靠近一点,他们停下了脚步。 远处禁军森严,皇家卫队严整,山门一片肃穆。 “少爷,”戴豫轻声说道,“看来这下面就是双江行宫了。” 沈冽点头,抬眸朝右手边望去。 那边过去一二里,应该就是龙渊了。 “休息半个时辰吧,”沈冽说道,“来时路上有不少房屋。” “嗯。” 风呼呼吹来,积雪越来越深。 禁军们严肃立着,似不知冰寒。 元禾宗门的山门内,广大的建筑群沿着群山起伏而依,其气势规模,丝毫不输山下的双江行宫。 除了守卫森严的禁军,还有许多身着白底紫边长袍的元禾宗门门人。 今早陆明峰令几名天荣卫山上唤宗主下去,称皇帝召见,被告知老宗主已闭关,不见客。 天荣卫们对此事做不了主,回山下交差。 回来时,恰宣延帝醒来在用膳。 宣延帝闻言并无着恼,反对此兴致更浓,恰身体疲软,今日不想赶路,并因多日沉闷压抑,于是决定主动上山去走走。 不过,并不好走。 从行宫往上望,抬头可隐隐看见元禾宗门的建筑屋角,但真迈上脚步,山高路远,道阻且长。 跟随他的人非常多,穆贵妃和阳平公主也在,早已纷纷在心底喊苦。 现在,宣延帝负手站在元禾宗门的长禾殿里,抬头看着空敞无人的大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内侍从外边脚步匆匆而来,垂头说道:“陛下。” “嗯。”宣延帝应道。 “仍说是闭关,不愿见。”林内侍说道。 宣延帝回过身来,笑着说道:“他回你话了?” “未曾。” “你说什么,都不理你?” “是。” “闭关,闭关,”宣延帝说道,抬脚朝迈过门槛而出,望着天边说道,“当真有趣,不吃饭,不睡觉,不喝水么?” 门口立着的门人们,无人作声。 “朕甚少听闻元禾宗门,”宣延帝又道,“今日来此一见,你们这元禾宗门,未免有些太大了。” “好几个山头呢,”阳平公主说道,“的确是好大。” “看看去,”宣延帝笑道,“看看仙家之风,到底是何模样。” “嗯,”阳平公主忙上前,挽着宣延帝的胳膊,甜甜说道,“父皇,我陪您。” 远处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藏在雪坡下,皱眉看向身旁的老人,说道:“老宗主,他不会看上你这地了吧?” 跟他一样躲躲藏藏的老宗主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看不看上,他都当是他的。” “呸,”少年说道,“所以我就说,当皇帝的是真不要脸。” “哈哈哈,”老宗主大笑,忙捂住嘴巴,伸指在唇前,“嘘,嘘。” “糟了,”少年看到他们去的方向,不安的说道,“那方向,会不会撞见我师父呀?” 老宗主也看去,眉头皱起,说道:“还真有可能。” “那怎么办嘛,”少年抬头看着老人,“我师父会不会打死他替我师姐和夏家报仇?” “那我这宗门还真的要完蛋了,”老宗主被他一说,顿觉心慌,“你这师父,他相当记仇。” “去看看?”少年说道。 “我不是在闭关嘛,咋去?”老宗主问道。 “那怎么办?” 老宗主一摊手。 “算了,”少年猫了回去,望着外边,“反正不是我的宗门。” “要不,你去看看?”老宗主拍拍他的肩,“你拦着你师父,只要保下我的宗门,以后我进土了,就归你。” “不去,”少年头也不回,望着外头说道。 “去嘛。” “不去。” “去一下,本宗主很喜欢你的。” “不去。” “去不去?” “不!” 老宗主登时扬起一脚,对着少年的屁股,把他给踹了出去。 动静太大,诸人回头望来。 少年摸着屁股爬起,回过头去,老宗主已经溜了。 而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在他身上。 少年很小,年约十三,束着发髻,插着木簪,一身灰色棉袄,很是陈旧。 顿了顿,小少年忽然高声叫道:“李据!” 众人一愣,随即看向宣延帝。 林内侍当即上前,怒喝:“大胆!放肆!” “你个死太监,别跟我说话!”小少年高声叫道,看着宣延帝,“你这不要脸的狗皇帝灰溜溜的从京城跑了呢?你知道现在京城的老百姓们得被吓成什么样吗?我告诉你,你作了这么大的孽,你迟早得用自己的血来还!” 阳平公主吓的瞪大眼睛,四周跟随的皇子和亲王们全都呆愣。 “给我抓住他!”林内侍忙伸手指着远处少年,“抓住这信口雌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别让他跑了!把他五马分尸,把他碎尸万段!!快去追!!” “来啊!”小少年大声喊道,“放马过来啊!来追我啊!” 说完转身就跑,速度奇快。 禁军和天荣卫们立即狂奔追去。 宣延帝看着少年逃走的身影,从始至终未曾发话,但搀扶着他的阳平公主可以清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