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河京,倒不是因为李氏皇族要去河京,而是因为李氏皇族带走的大量财富和人才。 梁俊这些时日一直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便是那天在东平学府后面所看到的沈冽。 所谓惊鸿一瞥,那日雪中少年留给梁俊的印象着实深刻,加之宋倾堂对他的另眼相待,让梁俊越发好奇和想要结交。 这里面,梁俊还有一个困惑,那日沈冽出现在了东平学府,那么,被皇上一并带往河京的“沈冽”,又是谁? 不论是谁,总之和真沈冽是有联系的吧,现在真沈冽不知去向,他去郭府找了数次都无人,干脆去河京碰碰运气,反正河京还有他交好的其他友人在。 陪着魏潮声从天亮等到黄昏,终于轮到他们。 铺子里数十盏明灯高悬,有如白昼,大堂里的人不减反增,许多人互相认识,特别能说会道,整个大堂乱嘈嘈的。 梁俊和魏潮声跟在一个伙计后边,伙计将他们往后院领。 魏潮声发现不是去楼上,好奇问了句,伙计回头笑道:“我们东家在房中闷了一日,去后院吹吹风呢。” 魏潮声点头,说道:“大娘子这些时日辛苦了。” “哈哈!是啊,是的。”伙计说道。 梁俊发现这个伙计心情颇好,不由多打量他一番,看到其脚上所穿鞋子,俨然是一双新鞋。 回想今日在大堂里遇见的管事和伙计,似乎个个都穿得干净,鞋面也素净,怎么看都不像是时逢乱世的人呢。 后院饭香浓郁,正在煮大锅饭,还搬了许多酒出来,是去送给那些一直站在暗中的打手们的。 魏潮声望了圈,说道:“赵大娘子呢。” “应该去那边散步了,”伙计也张望着,说道,“两位公子先在这等一等,我去找找。” “好。”魏潮声应道。 看着伙计掉头跑掉,梁俊感叹说道:“这赵娘子,哪来那么多钱啊。” “哈哈,”魏潮声笑道,“他人钱财他人事,管他的呢!” “一个女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闯出这样的名声,着实不易,钦佩。”梁俊说道。 “所言极是,”魏潮声点头,说道,“泰平居往来那么多商户,赵娘子是其中最利索干脆的一类,与她做生意极为痛快。” 两个人在这边说着,另外一边,载春抱着一大捆劈好的木柴进柴房,出来时看到两个俊俏年轻的公子哥仍在那。 初初放晴的暮色煞为好看,两个富贵公子在檐下谈笑风生,这画面着实动人。 载春在裙褂上搓着手,心里面满是不甘。 从赵宁被刺后那日开始,她便几乎没有离开后院了,并非她主动想要留下来,而是后院来的这几个厨娘齐齐压制着她。 虽然楚管事没说什么,但载春知道,赵宁肯定对楚管事说什么了,不然就凭她作为赵宁身边大丫鬟的身份,这几个厨娘哪敢。 还不如……被赶走呢。 如今这样,逃也逃不掉,回也回不去,每天被人盯着在这里做事,这滋味,别提多难受。 而这两位贵公子,在她还日日跟在赵宁身边的时候,这样的公子她不知能遇到多少,现在忽然就像是有了一道巨大的沟壑,将她和他们生生的隔开。 载春心里难过,不舍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继续去干活,唯恐被他们看到自己狼狈落魄的模样。 “东家,”楚管事看着载春离开的身影,很轻的说道,“她好像没有更多的动作。” 赵宁看着载春,淡淡道:“会有的,没有,就给她制造机会,让她有。” 他们站在另一边院落,大片积雪的树枝掩映在前,极为隐蔽。 “东家,我没能弄明白,”楚管事说道,“您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做棋子啊,”赵宁轻声道,“乖巧的人只剩乖巧,有缺点的人才更好利用。” 楚管事微愣,这句话听着有些不寒而栗。 “东家,”楚管事不喜欢遮遮掩掩,直接说道,“您当初带载春来京城时,便想着利用她?可是,您还教她读书,识字,管账,我以为您是真的对她好呢。” 赵宁看着载春消失的杂房,说道:“嗯。” 楚管事了解她,明白她这样“嗯”,便是不想回答了。 赵宁轻轻抬手,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恢复速度极慢,伤口依然在痛。 当初想利用载春帮她对付赵家,未必就是在害载春,这和她教载春读书识字,是两码事。 载春随她背井离乡,遥亘千里,所以她才想为载春的日后铺一条谋生计的路,无论如何,学点本事,识点字,都好过她继续在赵家做个被主子和大丫鬟们使唤欺负的小丫鬟。 那时候之所以挑中载春,便是因为载春身上的“缺点”,如今被载春推向刀口,险些丧命,赵宁在想,这是不是可以叫做“反噬”? “明日帮我选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过来,”赵宁说道,“取名倚秋。” “是。”楚管事点头。 从取名来看,赵宁这是要对载春下一剂猛药了。 顿了顿,赵宁又说道:“要乖。” “嗯,”楚管事应下,“东家放心。” 且不说如今这世道,就是太平年间,一个财神爷要寻个乖巧的小丫鬟,那还不是一堆人争破脑袋要往上挤。 “走吧,”赵宁转过身去,朝那边还站在檐下的魏潮声和梁俊走去,说道,“他们还在等我。” 载春从杂房里出来时,恰看到魏潮声和梁俊随赵宁一并离开。 看着赵宁的背影,载春咬着唇瓣,目光变怨。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载春忙收回目光,抱着怀里的东西垂头朝另一边走去。 “又偷懒,就跟个废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