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到大,这类事情从不缺少。 没有人知道他幼年过的有多提心吊胆,他问母亲为何要这样,能不能弃了,母亲说这是活着的资本,是保护自己的武器,不能丢。 他很想问,那谁来保护他,他真的害怕。 在母亲身边害怕,每日去见祖父祖母时,会更害怕。 不仅是祖父祖母,包括他们身边的仆从,所有人厌恶,痛恨,鄙夷的目光,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深埋,长出巨大黑暗的阴影。 他以为自己不被人疼爱,直到那日,他偶然撞见了被郭晗月所推攘的沈冽。 不过才四岁的男童,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被他生母所推。 “我让你去哄你父亲开心,你怎不做?” “怎么就你这么不讨人喜欢?” “昨日令你背的文,你背会了多少?” “你真没用!废物!” …… 仆妇们垂首默然跟着,男童一路被推骂着回去,同样默然。 此后,沈谙经常会往这条路走,不时便能看到被推的跌跌撞撞的小童。 “我一想到你是他的儿子,我便看你生厌!” “你多看了那核桃糕数眼,是想要吃吗?” “敬茶的时候,手是不是抖了一下?” “你们沈家,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 “奶娘,今日他须罚马步,没有半个时辰,不准停下!” …… 那时,沈双城来施盈盈这时,总要说集解苑不好,说那郭晗月偏执善妒,还有郭晗月所生的那个宝贝儿子,也令他不喜到极点。 沈谙撞见这一幕幕后才知晓,比起自己在沈家的冷眼,真正爹不疼,娘不爱的人,是沈冽。 除了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一个不时想要除掉他的姨娘,也就是他沈谙的生母。 为了救沈冽,沈谙亲手抓过毒蛇,被咬的那一口至今让他左手不灵活,若非救他的人来的及时,也许他早就死了。 那条毒蛇,也是过山风。 他从小到大,被蛇咬过不下五回,有的无毒,有的剧毒,皆不见母亲停手。 他们这对出生在沈家的兄弟,是真正的可怜人。 廊道前方出现两个路口,一左一右。 沈谙令柔姑掷铜币,选道左边,并在原地留了个显眼记号。 继续前行,沈谙走着走着,忽然说道:“你掷币的动作不对劲,你的手肘被知彦伤到了?” 柔姑微微讶然,抬眸望着他的身影。 “为何忍着?”沈谙又道。 柔姑没说话,望向一旁的石壁。 “等下回去若无路,要继续攀登,你打算如何?”沈谙递来一个小瓶,“上药。” “是。”柔姑接过。 前方渐渐出现一个石阶,石阶往下,空间越来越大,两旁的台墀延伸出去,延伸至他们的火光都找不到的远处。 脚步声都变得有回音了,抬头不见山顶,这里的空间,比先才所见的那些成堆的白骨还要辽阔。 “公子,你看!”一名手下指着远处高空说道。 众人抬头,一条长长的锁链悬于矮空,锁链下边垂着一座木牢,木牢里有几具白骨。 “这边也有。”另一名手下指着高空说道。 “还有这边!” 越来越多的空中木牢被人发现。 同时还有牵制这些木牢的机关。 两座木牢被放降下来,其中一座木牢还有一个小孩尸首。 木板上有许多抓痕,指甲挠出来的,地上还有很多衣服碎片。 沈谙捡起衣服碎片,来回端望,目光冷了冷,递给柔姑。 柔姑接过,惊诧道:“羽缎?这怎么会……” “看来这地方,比我们来的那片地方,要新的多。”沈谙说道。 柔姑看向那些尸体:“羽缎不菲,他们也算是有钱人了吧。” 沈谙笑了,又捡起一根肋骨,淡淡望着:“你说,我们会不会也被这里的人抓起来,放在木牢里吊上去?咱们身上的衣服虽然款式不如何,但料质也不差。” “公子的意思是,这些尸首有可能也是闯入进来的?” “猜猜罢了,”沈谙说道,站起身,“在这里再仔细看看吧,极可能有不少机关,大家仔细。” “是。” 沈谙望回到地上的白骨,便是不知沈冽那边现在如何了。 …… …… 幽长甬道里,女童和少年缓步走着。 “圣人不朽,苍为无度,万物无业,并作以时衰?”夏昭衣说道。 “嗯。” “下面那句呢?” “言亡身,盖末之星,子守列张,茫昧于太微之南。” “你记得真清楚。”夏昭衣说道,“再下边那句,是不是叫甚古大祸,力牧于今,乃入轮回,往生复往生?” “你看过这本书?” 夏昭衣点头:“看过,《居周则》,又名《众妙论》。” “邪书?” “炼丹的,也说不上是不是邪书,”夏昭衣说道,“信的人奉为经典,不信的人自是不屑。” “那,你呢?” “我,不屑啊。”夏昭衣笑道。 沈冽见她骤然一笑,火光里笑靥灿烂,他也不由微微一笑。 “但这枯骨生花,令我颇觉不安。”沈冽说道。 “嗯,可能是药。” “药?” “是呀,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在诸多炼丹家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