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手下在水底又寻良久,新找到几具尸体,但没有办法将他们打捞上来。 岸上同伴呼唤他们回去,一名手下不肯放弃,在水面又深吸几口气,重新下潜。 随着大水注下,潭水水位越来越高,下潜需很久。岸上同伴将一名下水者拉上来后,在岸边等了半响,不见另一名露头。 “莫非他也出事了……”一名手下怔怔说道。 “我去救他!”才上来的手下立马又要下去,被同伴拉住。 “别去了,枉死!” 夏昭学皱眉,将佩剑交递给支离:“帮我拿着。” 长剑分量不轻,支离下意识抱紧,抬头却看到身前人影快步离去,毫无犹豫的跳下崖边,他惊忙叫道:“师姐二哥……” 声音惊呼出半截,就被落水声打断。 支离抱剑奔到崖边,瞪大眼眸望着水面涟漪:“师姐二哥!” 夏昭衣和沈冽转过长廊,空旷溶洞将水桥那头的动静带起回音,传入耳中。 夏昭衣一愣,抬头看向沈冽:“我先去看看!” 随即夺路奔去。 “阿梨!”沈冽低唤,大步跟上。 水桥另一边,空地广大,崖边两处火堆,数支火把,二人立在崖边望着下方,另二人在火堆旁正起身,似欲朝崖边而去,还有一人坐在火堆旁,抬头望着崖边,是柔姑。 “师姐二哥!”支离冲着水面又大喊。 自夏昭学所带起来的波纹消散后,水面便再无动静。 “支离!”夏昭衣喊道。 一听到她的声音,支离忙回过头去。 “师姐!”支离焦急的指向水潭,“你二哥,你二哥跳下去了!” 夏昭衣快步奔去,所幸才至岸边,水面便被破开,夏昭学拖着一个高大男子探出头,大口喘气同时,抬头朝他们望来:“快,他没死!” 一名手下跳下水,同他一并将人托举。 随夏昭衣而来的沈冽当即俯身伸手,和其他人一起,将三人从水里拉上。 男子还活着,肺中积水被按压而出,终于回缓一口气来。 沈冽望着湿漉漉三人,愣了愣,转眸看向那边坐在地上的柔姑。 “沈谙呢?”沈冽问道。 柔姑悲痛的望着他,唇瓣微动,话语哽咽在喉,说不出来。 夏昭衣也愣了,目光扫过其余众人,最后落在支离脸上。 支离仍抱着剑,伸手悄悄指了指湖潭。 “公子在水里,”跳下水同夏昭学一起救人的男子颤颤巍巍起身,说道,“我们的人都在水里,已经,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沈冽怔怔看着他,目光转向崖边。 水位已上来了,水面上浮光幽明,隐隐能见岸上倒影,并不真切。 大风夹着水汽袭来,四周火把在风中倾腰,那些风声入耳似擂鼓,沉沉击打着他。 顿了顿,沈冽说道:“我去看看。” 他将背上长剑取下,方才起身,手腕被支离握住:“不要,沈郎君,别去,已过了半个时辰,水底是活不了那么长的。” “也许水底有空隙,”沈冽说道,“我去找他,不定他们藏在里面等我去救。” “没有,”夏昭学站起身,看着沈冽,“我才从下面上来,水底都是尸体。” 尸体二字,让沈冽心头一痛。 柔姑捂住嘴巴,眼泪潸然,痛不欲生。 “公子是为了救我,”柔姑哭道,“他在最后将我托举而起,他自己没能上来,他,他用的他的命救了我!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我去看看,”少年声音有些颤抖,从支离手中抽出来,“即便他真的死了,我将他尸体带回来。” “别,”夏昭衣出声说道,“沈冽,你不要下去。” 他多日没有睡好,且下得这千秋殿后一直未吃未喝,这样的身体,扛不住冬日才融化的冰水。 沈冽看向她,眼眶红了:“阿梨,这是我哥。” “我懂,”夏昭衣说道,看向柔姑,“你们为什么会掉到水里,是否中了什么机关,莫非与那些巨响有关?” 柔姑哽咽点头,哭道:“起初只是一方潭水,极浅,巨响过后开始下沉,每逢巨响,下沉一尺有余,这根本料不到。” “整座潭底都下沉?” “嗯。” “既然能下沉,那便能上来,”支离说道,“师姐,要不咱们想个办法将潭底捞上来。” “要的,”夏昭衣说道,她将地上的长剑拾起,递回给沈冽,“你不要下去,我们一起去找,这么大的机关,很快就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好吗?” 沈冽深深望着她,一双星眸通红。 “沈冽……”夏昭衣低低说道,双手托着长剑,往前又递了些。 沈冽终是微点了下头,垂眸接剑:“好。” “节哀。”夏昭衣小声说道。 这方潭水巨大,除却对面两岸,其余两边皆为悬崖,此悬崖所通,是他们之前所见的那一道栈桥。 这片深渊山涧是一个巨大弧度,自西南往北弯曲,半包围着这座千秋殿。与他们下来的那道深渊相邻,但为大岩石所阻隔,是一条山体内部的冲壑,地形复杂,隐藏极深。 现在夏昭衣可以断定的是,他们之前所见的那座大水车,那些铁链所牵动的机关,极有可能便是这里。 仔细去辨,其实可以能听到远处的寒锁声,被风吹的嗡嗡。 火堆又燃一处,浑身湿透的数人在火堆旁勉强取暖。 夏昭衣将袖中“地图”拿出,用地上捡的小石将地图又补充了一部分。 那水车所在之处与此地连上,大约距离被标注好,至少有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