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披着蓑衣,头戴箬笠,行的徐缓。 觉察有人,老翁抬头看去,触及一双清澈澄净的眸子,老翁有些意外,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撞见了,他赶紧垂下头。 夏昭衣看着他慢慢走来,没有动,直到经过她身边时,夏昭衣忽然开口:“老先生可姓齐?” 老翁没反应,埋头走着,数步后觉得这样不太成,扭头望来,以手做喇叭状放在耳边:“啊?” “老先生可姓齐。”夏昭衣重复。 “啊?”老翁夸张叫道,“你说什么?” 夏昭衣眉梢一挑,忽而伸手,一记拳头朝老翁的右眼打去。 老翁当即一步后退,身手利索的避开。 “你!”老翁面色大红,“你这黄毛丫头,你作甚!” “打你啊。”夏昭衣说道,又挥去一拳。 老翁这次没有那么快躲,他在躲与不躲之间犹豫,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再装也没有意义,还不如躲掉好时,右眼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夏昭衣力道半分不减,老翁捂着眼眶哇咧咧大叫:“打人了,打人了!” 身旁少女揉着指骨,淡淡说道:“你欠了我师父十二年的银子,大概永远都不想还了。” 老翁一顿,捂着眼睛看她:“啥?” “一百二十八两,可不是小数目,”夏昭衣朝他看去,“不打算还了?” “你,你是……” “听不出我离岭的口音吗?”夏昭衣说道。 老翁大惊,转身便跑。 夏昭衣身子一晃,出现在他前头五步外,双手背后,好整以暇道:“你再跑一个试试?” “你……”老翁打量她,说道,“他那徒弟不是死在北境容塘峡了吗?你是何人?” “再听听我的口音?”夏昭衣又道。 “……京城的?”老翁面色有些变白,皱眉看她,缓了缓,渐渐想起一个人名来,“哦,我知道了,你莫非是那个,那个……那个阿杏?” “梨花的梨。” “哦,是阿梨!”老翁眼睛一亮。 这模样将夏昭衣逗笑,夏昭衣笑道:“齐老先生还是那么聪明。” 老翁回缓过来,皱眉说道:“我真的没银子!” “那就不还了?” “你师父有那么缺银子吗?”老翁不悦道,“还特意派他徒弟来此蹲点守我,他养出来的徒弟定是人中龙凤,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提到蹲点守他,老翁有些不放心的四下望了望,说道:“要不咱们现在换个地?我在这里久了,说不好会被其他人看到。” “那你刚才还喊那么响,不怕招来人?” “你懂个啥,对于我们老头子来说,这招最管用,百试不爽。” 夏昭衣干笑了声:“可连累坏了其他老人了,风评全被你这样的人害惨。” “快走吧,”老翁说道,“我不能多留。” “你到底欠了多少银子?” “就欠了你师父!”老翁没好气道,“其他人找我,那是想让我死!象齿焚身,怀璧其罪,你可懂?” 夏昭衣纤细的手掌一摊,说道:“拐杖给我。” “干嘛?”老翁一把抱在怀里。 夏昭衣伸手夺来,脏的那头顺势落在老翁手里。 夏昭衣往山下走去,说道:“走吧。” 老翁看着被她牵住的竹杖,再抬眼瞪她,知道自己这一劫是逃不掉了,一脸郁闷的跟了上去。 · 小院里的人散的差不多了,支长乐和老佟帮着刘大婶一起收拾杯盘狼藉。 因为清阙阁和乡绅的原因,差役们并没有来多问什么,倒是附近不少村民好奇过来探头,不过随着那些武夫们离开,村民们也渐渐走远了。 潘淑仪简单收拾了下小包袱,是夏昭衣昨夜睡前送来的两套没穿过的新衣裳,她抱着包袱同清阙阁的人一并离开。 柳现宝回家给祖父烧饭洗碗,又跑了回来,林志远还在原处,见他回来,羡慕的说道:“之前便知道夏姑娘有钱,未想有钱成这样。” “那肯定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柳现宝说道,“还是超级大户,寻常人家怎么可能养的出这样神仙般的人物。” 放在寻常乡野间,这样一个身旁都是男人的年轻少女,甚至和他们一并住一座院落里,早就被人给数落死了。 要知道临宁附近几户村子里,那牌坊是一座一座的,到处都是烈女贞女的传说。 就这样的大环境下,愣是没多少人传夏姑娘的风言风语,她那气度气质摆着,总令人觉得不食人间烟火,联想不到那些淫乱荒诞的词上,也不像是故意端着架子摆出来的高冷高贵,相反,她可爱笑了。 林志远闻言,说道:“你早就知道了,这也敢追求人家啊?” “你懂啥,”柳现宝皱眉,“我追求她只是喜欢她,她家情况如何跟我什么关系,而且你要这样想,万一我真的追求到了,不定我摇身一变,也成有钱人了呢?” “原来你的如意算盘是打在这!” “什么呀,那是顺便的,我就是喜欢她,想到她就心动,都梦见她好几回了,跟个仙女似的……”柳现宝红着脸说道。 两人说着话,忽然望见远处桃林小蹊上一前一后下来的人。 “欸,有个糟老头子!”林志远叫道。 柳现宝看了那老头子一眼,目光便凝在夏昭衣身上,移不开了。 桃花纷然落下,被溪水打着卷冲往下游,少女肤如凝脂,映着雨后的淡粉桃花,看上去绮丽明艳,有难得一见的妩媚娇柔。 “真好看。”柳现宝看痴了。 老翁一路下来,骂骂咧咧,不过不敢骂的太狠,因为知道跟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