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五具,全是秋雨营士兵,皆死于一刀割喉。 沈冽和戴豫并没有下去打捞,河道下游很快会有尽头,尸体会在那边搁浅,自会有人去给他们料理后事。 “我以为死的只是世家子弟,”戴豫看向沈冽,“现在连寻常士兵都攻击了。” 而且木筏显然是事先有所准备。 戴豫的话音才落下,沈冽眉心一皱,回过头去。 四个无声奔来,正准备偷袭的黑衣人微顿,旋即二话不说,直接进攻。 戴豫怒骂一声,冲了上去。 四人身手不弱,敢偷袭军人之人,功夫底子都极好,但未想到这单枪匹马冲来的士兵更胜一筹。 三人拖着戴豫,其中一人朝沈冽冲去,未待出刀,先被对面同时迎来的猎物抓住手腕,轻易卸走匕首。 紧跟着下一瞬,脖子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掐住,稍有动弹,顷刻拧断。 另外三人也没有在戴豫那边讨到好,一人被戴豫肘击,摔懵在地,另外一人被戴豫抓着手,反刺在自己的小腹上,还有一人,戴豫的匕首就在他的脖子上。 战斗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宣告结束。 沈冽看向戴豫那边的三人一眼,再看向身前黑衣人,手里的触感极其纤细,他冷冷道:“你是女的?” 黑衣人遮脸的布下,脸快青了,怒目瞪着面前士兵。 对岸灯火如耀,男子五官背光,仍可见是少有的俊美。 黑衣人忽的抬手,想要自我了断。 沈冽飞快阻止她,而后手一松,将她摔往地上,被戴豫过来拖走。 四个黑衣人,三男一女。 戴豫用他们的衣带将他们的手脚各自捆好,没有问他们是什么人,也没有问他们的目的,就扔在岸边,任由其自生自灭。 回去路上,怕还有其他人偷袭,戴豫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心。 季府里,季令德的尸体已经安然躺在灵堂的棺椁里了,里里外外一片哭声。 沈冽和戴豫回去原来的位置,一切似无事发生,没有人来找过他们,可见仍被一直晾着。 快到寅时,季夏和困得都是眼泪,这才问起沈冽的情况,得知季中川根本就未吩咐什么,季夏和大惊了跳,忙从里面跑出来,没有找到沈冽和戴豫。 一问旁人,得知早就已经回去了。 季夏和气得想回去找季中川算账,但家里的情况让他无从发火,只好忍了下来。 余下两日,此事仍满城风波,虽然没有再发生伤人杀人事件,但人心惶惶,富家子弟皆不敢上街。 一共死了二十九人,包括一十三个秋雨营士兵。 其他驻扎在广骓附近的兵营没有损伤,官府的差役,广骓的巡守卫和才设立不久的巡检司都完好无损。 季夏和忙的脱不开身,他虽然是三房庶子,但整个三房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待遇与嫡子丝毫不差。 尤其是三房正室孙氏,待季夏和极其之好,当初若非季夏和的出生,三房早就被其他人盯上了。 宗族是会吃人的,就如前朝大乾的宣平侯之妹,嫁入了曹家,那还是有身份和品级的太太,没儿子照样被人轻视,丈夫一死,什么都不是了,宗族里一堆人等着侵占她们的家产呢。 现在季令德一死,孙氏便拉着季夏和,要他做这个,那个,手把手的指点教他,想让他在长辈跟前赚足好感。 季夏和终于喘过来一口气,顾不上休息,第一件事便是跑去城外庄子找沈冽。 季中川这几日派了不少人去找沈冽,杜轩皆称沈冽身体有恙,去不了,拒绝的干脆利落。 等季夏和跑去找到他时,沈冽正在外面垂钓。 说是他垂钓,其实是戴豫和杜轩的兴致,沈冽靠在一旁树下,睡得正香。 季夏和将他摇醒,在他身旁坐下,噗嗤噗嗤扇着折扇,先是做一番愧疚致歉,并表示他也受不了季中川了。 沈冽没回答,拾起一旁的竹筒,抬头饮水。 “他们惯来瞧不起你,你着实不应该继续给这些人脸,”季夏和又说道,“没见过求人办事还这种态度的,哪怕是我的二伯我也忍不了,欺人太甚。” 沈冽饮罢,放下竹筒,这才问道:“城中如何了。” “就那样吧,箭矢是造箭库去年的批次,专供秋雨营的,秋雨营这次死的也比较惨,现在家里人怀疑,可能是朝堂的内部党争。” “内部党争?”杜轩回头说道,“谁和谁?” “现在不少人都说是颜夫人干的,”季夏和压低声音,“不知你们听没听过这个人,听说她早年就跟了天定帝,为天定帝做足贡献,结果天定帝登基后,别说皇后和贵妃,她连普通妃嫔都没封,只册封了个三品诰命夫人。她满肚子火气怨气,干了不少疯事,不过也说不好,毕竟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她。” 这些杜轩倒是都知道,但觉得疯狂到杀自己人,大可不必吧。 “具体哪些疯事?”杜轩又问。 “我不喜欢呆在这里,常年在醉鹿,你一时问我,我倒是也说不上来,”季夏和扇着折扇,皱眉一阵,说道,“对了,我才听来的,说是半个月前便有一件事。颜夫人派人追杀一群人,一路追杀到我们广骓和安江,中途错杀了不止五人,但最后仍让这个人跑了。哦哦,对了!说起这个,你们知道救下那人的人是谁吗?” “谁?” “听说是阿梨!”季夏和眼睛都亮了,“就是数年前名动天下的那个阿梨!” 沈冽一愣,当即回过头来。 杜轩和戴豫也亮了眼睛:“你说是谁?!” “夏姑娘,定国公府唯一活着的那人啊!你们不记得了?” 说完,季夏和觉得不对劲,他以扇骨挠了挠脖子:“我怎么觉得,阿梨很耳熟,好像近来才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