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皆看得出来季中川在担心什么。 一旁的季明友和季家儿郎们脸色都是白的,唯恐林副将和熊家兄弟不管不顾,甩开季中川的手便走。 林副将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转头,目光望向后面的沈冽。 戴豫和杜轩跟在沈冽旁边,看到这个眼神,皆皱起眉头。 “不如这样,”林副将说道,“我和开德留下来,让开竟带兵前去,沈少侠神武勇猛,便由沈少侠跟随开竟同去。” 熊开竟是熊家兄弟里的老二,一身腱子肉比戴豫的还要发达,真就人如其名,是头熊。 季中川觉得如此甚好,看向沈冽,问其意见。 杜轩心头不爽,正准备说话,便听林副将说道:“沈郎君不会不答应的,他先前同我说了,他会出尽全力保护季家。” “不错,”沈冽骑马上前,“我是如此说的。” 季夏和大为不痛快,忽的一咬牙,也跟着拍马上前:“我要同去!” 孙氏就在后边的马车里,听闻这个,瞪大了眼睛,准备下马车去拦人,被季明友的夫人曾氏拉住,说道:“你得顾全大局,眼下这样的情况,若你拦着不给九郎走,万一那脾性古怪的沈冽也不肯走了如何是好?” 孙氏皱眉,朝她望去。 曾氏安抚般的拍拍她的手背:“不会有事的,你便放心。” 她越是这样说,孙氏便越觉得不放心,从曾氏手里抽出手来,只恨自己的丈夫现在不在身边。 熊开竟领队,带着一干兵马走了。 戴豫跟着沈冽和季夏和一并离开,杜轩身手不好,沈冽不想让他去,将他留了下来。 数百人快马离开,大雨中朝前狂奔,后边跟着的长队也没有逗留,就如之前沈冽所说的那样,开始长途奔袭。 女眷们在车里被加快的速度所惊,紧紧扶着车厢,差点没有被下坡的落势带摔出去。 与此同时,身后的斥候们很轻易便找到了季家长队所留下的车辙印及马蹄印。 远处的雨势不小,但未到瓢泼程度,斥候们回去禀报后,消息第一时间被送去大军前的四驾马车里。 马车里坐着的男子格外年轻,统帅三军不过才二十五出头,他被雨扰的心烦,一直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一双深邃眼眸透着寒光,淡淡道:“车辙印可清晰?” “清晰!应就在这附近!”斥候说道。 “传陆栖原。”男子说道。 不多时,一名武将驱马而来,恭敬叫道:“王爷!” “带三千兵马去往青河山方向,季家人也许在那边,若遇上他们,能留活口便留,留不了的,记得带头颅回来。” 一出手便是三千兵马,对付一个落荒而逃的季家,未免有些小题大做,陆栖原有些不解,哪怕勋平王对季家杀兵堵城门一事再生气,也不会如此浪费兵力。 不过他向来不敢对这位外号“铁阎王”的王爷所做出的的决定问半句话,应声说道:“末将遵命!” 晋宏康抬了抬手指,示意外面的人将车帘放下。 天光本就灰暗,待车帘一放下,车厢里面更加无光。 晋宏康一直冰冷的目光忽然浮现出一丝渴望和兴奋期盼。 他行军多年,败仗不多,而想要追捕什么人,更是从来都没有失手过,除却去年的江州。 让郭兆海平安无事离开江州,回去醉鹿,是晋宏康这几个月一直当做耻辱的头等大事,且不止郭兆海,还有被留下来断后的沈冽。 虽然只是偶遇,并未接到任何命令让他抓住郭兆海,但他拼尽全力,排兵布阵设下的天罗地网,愣是一个人都被抓到,何等的奇耻大辱。 更不提,沈冽如今竟还敢踏足大平,既然敢来,既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那就等着受死吧。 即便没有这三千追兵,前方的关隘,便不信沈冽能过得去。 · 古烟镇方向的据点,很快被青河山的大山所阻挡,被甩在了后面。 马车奔袭飞快,下坡路上遇到大石头,一辆马车忽然一翻,车里面几个身娇体贵的女人们摔得七荤八素。 队伍停下,将她们扶起。 季中川的两个女儿都在车里,季中川难得没有心疼之感,之让旁边婢女们快点将让扶上去,却被告知,车轮坏了一个。 “那就赶紧给我替补上!”季中川直接吼了出来。 两个女儿心头不悦,直接开口和季中川吵,抱怨出声。 季中川完全没有耐心,一甩袖子,骑马离开。 林副将等在前头,冷冷的看着后面情况,待季中川走近了,林副将开口说道:“真是一群毫无用处的累赘。” 季中川一听这话,心里哪能乐意,抬眼看林副将:“这是说的什么,那是我女儿。” “杀妻求将,烹子献糜,埋儿奉母,”林副将说道,“你可听过?” 季中川大惊,望着林副将的眼神变得惊恐。 林副将的模样在他眼中变得麻木和冷血,方才说话的语气太过冷静,也令季中川觉得头皮发麻。 “几个女人而已,”林副将又道,“数年前饥荒,多少人吃了自己的女儿和妻子,瞧你这在意的。” 冷冷说完,林副将骑马掉头,朝前面走去。 季中川只觉得手心里面一阵阵的冷汗,回头看向自己那几个还在骂骂咧咧的女儿,季中川忽然觉得,林副将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马儿一旦狂奔,速度便是飞快。 不过才一个多时辰,前面奔袭的数百人和后面的马队距离已经拉开很大。 青河山早就遥遥在身后,彻底看不见了,两旁出现几座荒村,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 雨势已经渐渐缓了下来,路旁三三两两有撑伞务农回来的人,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