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0 陈韵棋这般直直看着她,夏昭衣便也回望着她。 几匹骏马从归园客栈后牵出,陈韵棋不会骑马,为她准备得仍是马车。 一个男人催促陈韵棋上去,有几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迎面走来得少女。 夏昭衣的速度不紧不慢,随意搁在马上的双手,轻轻握着缰绳。 随着少女越走越近,陈韵棋忽然开口叫道:“阿梨!” 这名字让男人们顿时一凛。 之前少女来砸客栈时,有几人就在现场,那时的夏衫与如今冬衣相差太大,杀气腾腾怒气冲天的少女和眼下信步游马的平静姑娘也不似一人。 夏昭衣停了下来,看着陈韵棋,等她开口。 “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哪怕是生气状态,陈韵棋的语声都仍温婉娇柔。 “我是路过的。”夏昭衣回道。 “前边便是主街,你路过这条后巷?” “我的确是路过的。” “不,你慢悠悠地在走,你是要将我当笑话看个够!”陈韵棋叫道。 不擅长发脾气和与人吵架,这几句话,陈韵棋连声音都是发颤的,每个字都带着涌上心头的冲动热血才敢说,说完那些委屈骤然爆发,她的眼眶随之变红。 夏昭衣垂头将缰绳微微扯来,很有耐心地说道:“我一夜未睡,所以由着马走。” “你还装!” “我现在很累,不想跟你吵架,”夏昭衣看着她,“如果你觉得我很好说话,可以由着你在这里指责我,冲我发泄出气,那么你错了。” 陈韵棋轻轻摇头,红着眼眶说道:“阿梨,你毁了我。” “找你亲爹去说这话。”夏昭衣说道,双腿轻夹马腹,马儿加快速度,径直离开。 两行清泪从陈韵棋眼睛里跌出,她垂下头,低声啜泣了起来。 赵宁和屈夫人都不在,楚管事去睡了。 夏昭衣在大堂窗边坐了阵,看着依然纷至沓来的各路人马。 有人才到衡香,有人这些时日天天都来。 有忌讳大堂停过尸体的,有根本无所谓的。 兵荒马乱,哪里不是都到处横尸。 夏昭衣喝了杯提神的茶,依然困,于是便没有再等,同前堂几个管事说了声,离开了宁安楼。 齐墨堂一片安静,自后院的门进去,则忙成一锅乱粥。 王丰年在统筹管理上已经是一把老手了,但事务着实繁忙,各类账册账单,在有限的空间中只能堆积成山。 他们不是不想换地方,但衡香是个过分敏感之地,尤其是万物萧索的冬日,稍微有点动静,都能引得关注。 见夏昭衣回来,王丰年捧起夏昭衣之前派人送回来的一大袋信封:“东家,这些信是何时写得?” 夏昭衣接来仆妇递来得一杯热茶:“我今早寻了个茶楼,在里边写的。” “便按照上面所说的,日期到了,寄出去就行?” “嗯。” “那,什么都不用我再做吗?” 夏昭衣点点头,本准备坐下歇一会儿,转眸看向闻声而来的康剑和杨富贵,于是抬脚走去。 “阿梨姑娘,”杨富贵指着自己的眼眶,示意夏昭衣,“您熬了一宿啊?” 夏昭衣顺手拿起茶盏盖,对着照了照。 好像是有黑眼圈,但并不明显。 杨富贵和康剑被她逗笑。 “要不,我们明日再走?”康剑说道,“姑娘你得休息。” “本是今早要走,已延迟一日了,”夏昭衣放下茶盖,“马车上可以休息的,无妨。不过,我有一事想同你商量。” “好,商量何事?” 夏昭衣示意王丰年将那袋信抱来。 虽说都是信,但数量太多,分量便也重。 除却信,还有一本小册子,小册子上写了很多东西,前半部分是叮嘱备注,后半部分则与这些信有关。 几日将哪一封信寄去给谁,收信之人皆是衡香有头有脸的人。不是商主便是交易行总管事或各大书院院长,还有官衙中大大小小的官职,给仇都尉的都有。 “我想要你替我留在衡香,”夏昭衣说道,“王总管事太繁忙,我暂时寻不到可信赖的能人。你勿担心,我会书信寄去游州,让杜大哥帮我挑选一人,尽快来衡香接替你。” “那你此次南下,身边就只剩个……”康剑看向杨富贵,着实不信任他。 “车夫好找。”夏昭衣说道。 这倒也是。 杨富贵委委屈屈:“我这不是在历练嘛。” “若如此的话,那我现在去找车夫,”王丰年说道,“戌时快近了。” “嗯。”夏昭衣点头。 看着王丰年快步离开,康剑有些忐忑:“阿梨姑娘,就处理这些信吗?还需得做什么。” “坐吧,”夏昭衣说道,“坐下来慢说。” “嗯。” 齐墨堂的人不多,几个仆妇和负责安全的大汉,都是王丰年绝对信赖的人手,但夏昭衣还是将人都支开。 由康剑来负责主持此事,还有一个最大的方便,便是“那些人”的存在,是沈冽也接触过,并清楚知道的。 为了让康剑更清楚明白局势,夏昭衣从当年的龙渊和千秋殿开始说起。 事情很复杂,但她总结得清晰直白,言简意赅,包括此次衡香发生的事,卞元丰是莫海珠,还有曹育和林清风也都在“那些人”手里,她也全部提到。 以及最为关键的“乔”姓,和典当铺中的珍珠,还有不得不防的沈谙。 康剑听得目瞪口呆,垂头望着一旁的这袋信。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