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行云流水,几乎片叶不沾,四个大汉顷刻摔成一团,独她纤影独立。 打? 还怎么打? 有得打吗。 夏昭衣转身看向快退到马车前了的钱远灯。 “贱,贱人。”钱远灯喃喃骂道。 “其他人,我会放一条生路,”夏昭衣缓步走去,淡淡道,“但是你,你心里清楚,你活不过今天了。” “贱人!!”钱远灯大骂。 “朱大人死的时候,也是冬天,”夏昭衣面无表情,“可惜这里没有关野兽的笼子,否则,我该关你几日的。” “你今日若敢碰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整个镇国大将军府,都不会放过你!” “这话,你自己听着也会觉得可笑吧。”夏昭衣在他身前五步外停下。 钱远灯是笑了,恐惧绝望到极致,干巴巴的咧着嘴干笑。 忽地,他抽出自己的匕首,朝夏昭衣冲了上去。 “少爷!”身旁随从们惊道。 夏昭衣身子一侧,轻易避开,抓着钱远灯的手腕卸去匕首,扬腿踢中钱远灯的膝盖将其放倒。 钱远灯忙撑身爬起,再度被夏昭衣踢摔在地。 周身关节本就伤得极重,这一摔,钱远灯痛得只能翻过身来。 便见刀尖在眼中放大,带着迅风射下,瞬间刺穿他的喉咙,将他钉在了地上。 周围手下齐齐大喊:“少爷!!” 今日在孤村外,钱远灯和牧亭煜大打出手,李骁的部将拉偏架,将钱远灯狠狠揍了一顿。 那时手下们便不敢上前,只敢在旁惊怒。 眼下这少女的利落身姿,令他们更怕。 钱远灯双眼瞪得非常大,布满血丝,张口难以吞吐,只有大量的血。 他伸手想要将匕首拔出,另一只手想去抓立在他旁边的少女。 山林间风大,少女的马尾在夜色中张舞,黑色并红色的束腰长衣,英气十足,英姿飒爽。 夏昭衣没有表情,垂眸冷冷看着钱远灯,直到他将最后一口气咽下。 回去篝火旁,李满正在为史国新上药。 除却跌打淤肿,史国新身上还有两道伤口较深,血流不止的口子。 篝火烧得劈啪作响,映出史国新背上的其他伤疤。他沉着脸,额头都是汗,几次痛得眼眶变红,但就是不吭一声。 两个美人坐在另一旁,也在上药。 药是李满给的,她们二人身上许多伤口,除却钱远灯打得,很多都是今晚过草木时,被荆棘倒刺所划。 见夏昭衣回来,两个美人忙起身:“阿梨姑娘。” “多谢姑娘相救!” 说话时,她们的目光忍不住看向那边正在离开的钱远灯手下们。 隔了近百米,加之夜色朦胧,彼此神情看不真切,但绝对能够感受到那一道道切齿痛恨的目光。 “东家,就这样放他们走吗?”李满问道。 “我给他们指了路,让他们带钱远灯尸体回河京,北边将下大雪,弄点雪块还能保一保他的尸身。”夏昭衣说道。 “为何……不斩草除根,阿梨姑娘,你不怕他们日后找你麻烦吗。”一个美人弱弱问道。 “哈哈哈,”史国新朗笑,骄傲地说道,“这不,当着面给他们胆儿,我看他们也不敢。我家二小姐,神仙一样的大人物!” 笑完,却见夏昭衣朝他看来,眼眸平静宁和,没有情绪波澜,史国新的笑却僵在唇边,笑不出了。 “二,二小姐……”史国新声音变低。 “你单人单刀,对方四个骑兵,你有几成胜算?”夏昭衣说道。 史国新顿时起身,作势要跪下行军礼。 “不准跪。”夏昭衣说道。 史国新于是俯首抱拳:“二小姐,我无胜算!但是,我是二小姐的兵!” 没听到少女出声,史国新抬起头,看着面淡无波的夏昭衣。 “既由我负责监察看守的路段,岂能由来路不明的人肆意来去。要么,留下姓名,要么,杀了我,踩着我的尸体过!”史国新说道。 李满双眉轻合,看向夏昭衣。 后边的两个美人愣愣的,目光也自他身上看向火堆旁的少女。 “东家……”李满小声说道,打破沉默。 夏昭衣同夏家军在先贤古郡分开时,留下十个士兵在身旁,多是自斥候与先锋营中所挑选。 这十人里面,史国新是身材最清瘦,面貌也相对而言较斯文的那个。 甚至穿上苏恒的衣裳,还有几分书生模样。 夏昭衣没想到,他会是这十人中最倔的牛。 “去止血吧,”夏昭衣说道,“我去取针。” “取针?” “伤口需缝。” 钱远灯的手下们走得很快。 离开之前看见山下的火把,已快到祠堂了。 有几个手下商议,要不要等下面的人来,将钱远灯的尸体给他们。 不过很快,他们抛弃这个念头。 将尸体给牧亭煜,对他们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他们自行送回河京,反倒能将一切推给牧亭煜,由牧亭煜去承载镇国将军府的怒火,他们则护尸有功。 看着钱远灯的手下们彻底离开,两个美人恍惚望着靡靡黑夜,如梦似梦。 一个美人侧过头来,看到夏昭衣正在伤口上缝针,尖锐长针穿透血肉之躯,将肉瓣粘在一起,渗出细微的血。 美人伸手轻掩唇瓣,却发现,她好像也不是那么怕。 今日这一连串跌宕,仿佛除却生死,旁事皆无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