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峰淡笑:“探州如今快成了一个悍匪窝,难道支爷没有听闻?” “悍匪儿?”季夏和说道,目光朝卫东佑看去。 卫东佑一脸不知。 季夏和却隐约猜到是什么了。 不是吧…… 季夏和皱眉,若真如他所想,那沈冽下手也太快了。 陆明峰斜对面的一位中年商人说道:“陆爷是想说,探州出来的一队兵马打下了山景城?” “哦?阁下的消息,灵通啊。”陆明峰说道。 “我乃行脚走商嘛。” “说是打,实则这山景城是被策反的,”陆明峰看向季夏和,“其目的,或不在城,乃在山。支爷见多识广,应该知道缘由。” “矿山儿,”季夏和说道,“山景城多矿脉,铜矿锡矿皆有儿,铁矿常见于平原,山景城西面之丘陵高山却也有铁矿儿,属实稀罕。我们方才所提的银矿,山景城亦有儿,数百年前所开之银矿坑场,至今仍**。” “那岂能了得,”现场唯一的商主喃喃说道,“这些矿产竟都由悍匪占去了。” “我说得,是快成了悍匪窝,”陆明峰说道,“这不还不是么。” “非也,”岁数最大的商人慢腾腾说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大争之世,四处夺城,已不稀奇,也不见旁人称田大姚和宋致易之流为贼,为匪啊。” “此言有理。”另一个商人说道。 商主“嗐”了一声:“我这不眼红嘛,谁人不贪图矿脉啊?” 众人“哈哈哈”笑开。 季夏和也跟着笑,低头端起茶盏。 天下矿脉何其多,陆明峰专提探州的山景城,用意在沈冽无疑。 其后,不止矿脉,偏厅里的人还聊到玉石。 玉石多为西北六州盛产,故而季夏和又被频频提问。 好在他看的书多,这段时间又成日研究,温故知新,所以在交谈上不觉压力。 但是,他们着实能聊。 眼看他们没完没了,陆明峰也兴致勃勃,季夏和坐不下去了,起身谎称三急,要去茅房。 玉溪楼通体一个雅字,细节处都极具设计工艺,更不提茅房了。 每层皆有,设有独立三间,三间茅厕各燃一种熏香,逢半个时辰便有伙计上去清理打扫。 季夏和进去茅厕,终于能将怀里的信拿出。 信封上“支爷亲启”四字,乃沈冽字迹无疑。 距上一封信,过去差不多五天了,从来只在诗词上所见“家书”二字价值千金,这段时间的高压生活,季夏和眼下看着沈冽的字,真切觉得热泪盈眶。 信上内容比前三封信要多很多,共提到三件事。 一,蔺家当初所承诺的一千兵马已经调配好了。 二,沈冽带这一千兵马拿下了山景城。 三,平岳峰同徐力将去中原招兵买马。 除却这三事,便是叮嘱万事谨慎小心,若遇不适,可随时回探州。 “这么快……”季夏和坐在马桶上,将信又看上几遍。 攻占山景城,原先打算是明年开春二月的事,这才过去多久。 以及这消息,陆明峰和那商贾居然比他这个“局内人”还要先知道,信使在路上遇见了什么状况? 平岳峰和徐力招兵买马…… 季夏和皱眉,招兵买马四字意味什么,再清楚不过。 “支爷儿!”卫东佑的声音在外响起。 季夏和抬头:“欸?干啥儿?” “你掉进去啦!” “……” “快了快了!”季夏和叫道,“便秘呢!” 实则,他裤子都没脱。 卫东佑通常情况下不会来催他的,的确是进来太久了。 季夏和将信撕掉,撕得非常粉碎,而后丢入马桶里边,再将一旁竹叶纸揉作一大团,往干净的马桶里面丢去。 希望店里的伙计没什么特殊癖好,去马桶里面乱捞…… 季夏和开门出来,卫东佑小声同他说,是里面的人在催。 季夏和皱眉,神情几分不悦:“都说西北大汉粗犷彪悍,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给他们太多好脸色了?” 搞得他现在连拒绝人都觉得困难。 “走走走。”卫东佑说道。 回去路上,遇见陆明峰和手下,看模样架势,正是等他无疑。 “支爷。”陆明峰说道,抬手一拱。 “怎不去里面坐着儿呐?”季夏和说道。 “一些小事,想问支爷。” “何事?是矿脉呢,还是玉脉儿?还是想和我合作点其他买卖儿?” “支爷,可认识一位蔡姓先生?” 季夏和扬眉,目光露出几分打量和警惕。 陆明峰一笑:“看来,是认识了。” 季夏和沉下脸:“我与我的合作伙伴之间的事儿,向来不喜欢被人打听。” “不不,不算打听,”陆明峰说道,“我与他乃好友,便是他写信令我来得。” “呵,呵,”季夏和干笑,“那你便继续给他写信儿吧。” 说着,季夏和绕开陆明峰,准备走。 “山景城那些玉脉和矿脉,支爷便没兴趣吗?”陆明峰笑道。 季夏和脚步一顿,朝他看去。 “自古商人,奔波所图利字,他沈冽能拿下山景城,我们也能,”陆明峰看着他,“如何,合作么?” “你便与我说说儿,如何合作?”季夏和摆出一脸不信的模样,“探州是蔺家的,你哪来的兵儿?” “雇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