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只要送来得信中有阿梨姑娘一封,咱们将军心里头的那匹小鹿啊,就又活了。”梁俊感叹。 程解世等人朗笑。 这段时间跟戴豫他们走得非常近的山景城小校尉常成志开心道:“这是好事,如此一来,咱们将军就不会那么凶啦!哎,你们说,若这阿梨姑娘来我们兵营,那咱们将军是不是天天都会笑啊?罚人也不会那么狠了?” 不苟言笑的翟金生冷不丁说道:“何止天天笑,若阿梨姑娘真能来,少爷能让你们天天大鱼大肉。” “那咱们这就去把那位叫阿梨的姑娘抢来?” 众人朝他看去,又是哈哈大笑。 翟金生也笑得合不上嘴。 “去吧,”程解世笑道,“阿梨姑娘很好抢的。” 翟金生忽然止笑,手肘一推程解世。 众人的笑也都渐渐止了。 程解世等人循着视线看去,见沈冽正迈下车厢。 “将军。”梁俊起身说道。 “你随我来。”沈冽对他说道。 “是!”梁俊忙道。 看着二人离去,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好奇。 宁江河畔,江水慢缓,十日前才一场小雪褪去,这几日阳光晴好,地上虽无留下霜雪痕迹,但江面上流仍有一些冰层在缓缓解冻。 沿着江岸慢行,渐往西去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沈冽开口道:“那些马匪口中,可问出什么了。” “嗯,”梁俊点头,边走边道,“我本猜测,他们屠杀那三个村落或因仇恨,或因不想这口肥肉旁落,一经审讯,原是有了另外一条更为顺畅的大道。自白古山东岭一段五里长的峡谷,可直插潘余正威镇的不服乡。故而这边今后鲜少会有马匪再来,他们便趁着冬日过来荡平。在撞上我们之前,北岸那头的六七个村落,全部被扫荡一空了。” “不服乡,”沈冽说道,“听名字,似不会取代白古山口的这些村落,去以身饲虎。” “这名字听着,着实有些故事,不过我此前未听过。” “我也没有。” “但说起这路,将军可知,是谁所知会?” “谁?” “和彦颇,”梁俊扯了扯唇角,嘲讽道,“陶岚教会那些细作汉语,这五六年下来,那些细作扮作一个个老农,走访探路,尽得我朴实乡人们的热情招待,结果令他们制了张精密地图。” “看来这些西羌马匪,果真与北元那些人有了勾结。” “不止,自尸体上搜来得那些信函,其中一部分是西南海族的古字。那和彦颇,似乎是要下一张大棋。” “可惜队友不行,”沈冽淡淡道,“和彦颇眼下若和一方勾结,倒是有可以吞下整个中原的希望。” “哪一方?” “至东面的李乾。” 梁俊一顿,随即哈哈朗笑:“那,比登天还难。” 沈冽也淡笑,道:“我们原本所作行程,是从宁泗西北,绕珏州南面,再自潘余西岭回探州,但眼下,我想去一趟苍晋。” 梁俊是个聪明人:“与阿梨姑娘的信有关?” “嗯,戴豫随我一起去,我想去见位故人。” “这……”梁俊蹙眉,“眼下这支兵马定性还不够,一日都离不了将军。这些人的痞性非将军不能治,虽说已拟好军规,但在外,也得将军在才能压着他们。若将军要去苍晋,只得全军一起去。不若,任何一个人从中挑拨,胡乱煽动,都能引发变数。且不说,探州兵和山景城的兵,本就互看不顺眼,时常争执与动手。” “若我离开两日,快马去回呢?” “我知道将军定不吃不喝,一路长驱,但将军,这是冬日,且还是西北的冬日,身体……吃不消的。” “但此行,我一定要去。” 想了想,梁俊说道:“这样,将军,大军随你一起去。军在外,行程大变乃常事,我们只需派快马出发,将事先已调配好的物资重新调整线路。最大难处便是……至屠彻底被占了,如今兵败连年,节节在退,北地遍是狼烟。” 说完觉得不妥,梁俊自责的“啧”了一声:“瞧我这话说的,狼烟之地,军人不去,那谁去呢。” “空马车如何?”沈冽忽道。 梁俊一顿:“这倒是……也可!将军本就喜静,甚少出马车,命令也多由我等传达。那,六日吧,将军不用疲于赶路。” “好,那便六日,以及,”沈冽沉眉,“需得派两个可靠人手前去潘余一探,那正威镇不服乡,我想知道是何情况。” “那这几个马匪……” “留两个听话的,日后若要西出,或可利用,其余的,养地吧。” “好,一定埋深点!” 沈冽淡淡一笑,边走边看向粼粼江面。 江风拂来,蒹葭苍苍,心头一口抒怀畅然,恣意随风。 梁俊也笑,忍不住道:“看来阿梨姑娘的信,让将军心情甚好。” “她心有一惑,我想帮她纾解。”沈冽说道。 想去苍晋,并不是直接找她二哥,而是想看看,他过得如何,适合不适合告与他知。 否则沈冽觉得信上回答什么,都是空谈。 “阿梨姑娘那般聪慧通透的女子,还会有惑?”梁俊讶然。 沈冽眼眸变得深邃清幽,凝眸处像是出现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她是不凡,”沈冽低低道,“但终也是血肉之躯,受伤会痛,悲伤会哭,她再了不起,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梁俊点头,蓦地一笑,心情忽然大好。 沈冽朝他看去。 “将军别看我,”梁俊笑道,“让我自己乐一会儿!” 沈冽被他笑容感染,微笑“嗯”了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