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哭诉时,夏昭衣一直沉默,安静听着。 她不说话,其他人便也不语。 几个姑娘平时缺少说话的机会,眼下看有人替她们出头,且模样愿意倾听,她们便如倒豆子一般絮絮说道,甚至说到华州还未乱时的悲苦遭遇,似要一次说个够。 “等等。”夏昭衣忽道。 几个姑娘停下。 “什么醉鹿?”夏昭衣看着刚说完的姑娘,“什么八个姑娘?” “是半年前,一位领着兵马的有钱公子,他要我们八个人去醉鹿找他。我们千辛万苦去了,他的手下将我们安置在一座大庄子里,结果一个月后,他那父亲亲自带着一帮人将我们打了一顿,把我们赶了出来。” “醉鹿的公子?姓什么?” “季家九公子。”另一个姑娘说道。 夏昭衣一愣:“季夏和?” “姑娘认识?”为首的江军平忙道,“姑娘,你认识季九郎?” “要你说话了吗?”夏兴明叫道。 江军平将头低垂回去。 “听着熟悉,”杨富贵在后面压低声音对旁人说道,“季夏和是谁?” “我们在寿石所见的那位支爷,”苏玉梅轻声回,“醉鹿季家九郎,季夏和。” “这么巧,”杨富贵说道,“寿石才和他碰见,来了这乱糟糟的华州,竟然还能碰上和他有关系的人。” 几位姑娘开始回忆,将半年前在华州和沈冽季夏和遇见的那几幕细细道出。 不可避免地,必须得提及她们又未穿衣裳去拦路之事。 “原来是惯犯,”夏昭衣说道,“这几位老爷,经常要你们去做这事?” 几个姑娘大惊,赶忙要跪下,又被夏兴明喝止。 “不是的,姑娘,是我们自己要去的!” “对,我们想过好日子!” “我们一瞧那季九郎和那位沈公子看着便不是凡人,想着要是能攀上他们,我们便有荣华富贵了!” …… “阿梨姑娘,”苏玉梅这时说道,“我能否说几句。” “好。”夏昭衣点头。 “妹。”苏恒皱眉,不是很喜欢她在这样的场合走出去。 苏玉梅朝前走去,沉静目光望着那几位姑娘:“这些老爷们穿得比你们好,吃得也比你们好,你看看你们,面黄肌瘦成这般,怎么还在这里心疼他们?” “这事与他们没关系。” “是我们自己乐意的。” “阿梨姑娘,”苏玉梅看向夏昭衣,“我有三个建议。” 夏昭衣本冷峻的眉眼因她出来而柔和几分,温然道:“你说。” “我见这几个老爷虽然瘦弱,但个子中等,尚可一用,我们军中缺一些苦役,他们左右没饭吃,就来洗洗衣裳,打打水,刷刷碗,给他们一条活路,你看如何?” 夏昭衣眉心轻拢:“带着他们?” “嗯,便当是雇佣,不如,就辛苦麻烦一下张稷执令,由张执令亲自管领他们,你看如何。” “妹!”苏恒低声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玉梅不理他,目光看着夏昭衣。 夏昭衣蓦然莞尔,几乎瞬间明白苏玉梅的用意。 “好,”夏昭衣道,“便由张稷负责。” “二,派一队兵马,送所有姑娘去曳星。曳星缺人,她们又能干,在那边定有大作为。” “好。” “三,如果真如这几个姑娘所说,他们所有人曾在季九郎那处庄子里干活,剩余流民便该去讨要工钱,帮人不妨帮到底,我愿请缨,与我兄长领着他们同去,于当地官府处诉讼。” 苏恒在后面大愣:“妹?” “当地官府,”夏昭衣秀逸的眉轻蹙,“那几个官场官员如同摆设,如今都仰着郭家鼻息才能执政,郭家与季家世家之好,这很难。” “所以得去闹一闹,阿梨姑娘便准了吧。” “倒不是我准不准的问题,我无权不准,”夏昭衣说道,“不过你愿一试,便去试试,只是切记小心。” 苏玉梅一笑:“嗯。” 夏昭衣看向张稷:“张稷。” “二小姐。”在人群一旁的张稷立即上前,抱拳说道。 “今我夏家军便成立一个苦役营,限你半个时辰内,将这些流民中的‘老爷’,极其主力核心一干人等全部拣出,归于苦役营。” “是。” 好些流民睁大眼睛,看向为首的“老爷”江军平。 江军平也傻眼,浑身发抖。 但是李叔遭遇,他眼下不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 这群人是心狠手辣的,他哪敢…… 夏昭衣又看向夏兴明和简军,要他们去协调人手,以及选出二十个身手一流的士兵来,混在流民群中保护苏家兄妹。 流民们手上的粗绳被解开,半个时辰前觉得如同灭顶之灾的众人,当下有些云里梦里地看着那几个“老爷”们被士兵带走。 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去马车旁,苏恒很生气,鲜少对妹妹发脾气的他一直不语。 而七窍玲珑心,擅长察言观色的妹妹,眼下对他糟糕透的脸色和情绪却一字不提。 忍无可忍的苏恒停下收拾手中书籍,回过身去:“这风头,有何可出!?” 同样也在收拾东西的苏玉梅皱眉,平静道:“你觉得是出风头?” “难道不是?阿梨姑娘自有其判断,她令人将那些流民抓来,她心中岂会无想法,要你去出头?” 苏玉梅嗤声,失望道:“在你看来,竟是出风头。” “你还主动提出要去醉鹿,”苏恒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