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 圣旨内容被曾管家从府外带回来,以宣纸呈现在夏昭衣跟前。 夏昭衣看完,淡淡说道:“不出意外。” “家主,那你明日,可还要走?” “行程不改。” 曾管家点头,想留她多住时日,又不好多嘴。 夏昭衣继续写信。 信纸在镇纸下一张张压着,待晾干,李满从旁装入信封。 回完所有来信,夏昭衣再度提笔铺纸,想了想,在信纸开头落墨:“封文升。” 天光渐黑,满城动荡,夏昭衣终于搁笔。 离开水阁,詹宁忍不住道:“二小姐,是要出府去吃汤圆吗?” “……” 夏昭衣想了下,道:“是,也不是。” 遇上了就去吃,但目的是为看看四海茶馆和街道如何了。 “二小姐,”詹宁打量她一袭白衣,“不若,换件衣服再走。” 白日已够眯眼,入夜这一袭白衣,实在拉风夺目。 夏昭衣一笑,顷刻明白他的意思:“我岂会怕。” 见詹宁皱眉,夏昭衣补充:“来这李乾,为得就是跋扈,不招摇过市,已是我克制收敛。” 她转过身去,脚步轻盈:“之前极星山受伤,乃临时突发,如今我一身暗器,无需担忧。” 甚至四海茶馆那些人,她是巴不得对方能立马来寻她,而不是在背后躲躲藏藏。 自后门离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车夫多瞧了她一眼,车厢车帘在同时被掀。 毛子龙往外看来,恰看到夏昭衣下台阶准备离开,愣了一愣,忽道:“这位姑娘!” 夏昭衣回过头去。 马车停下,毛子龙从车上下来,上下打量夏昭衣,面露微笑,拱手说道:“这位姑娘,今日正午遇见一女子,在此对我出言不逊,不知是否为姑娘府上的仆妇?” “如何出言不逊?”夏昭衣道。 毛子龙抬手形容了下个子:“她上身着浅褐色棉袄,下裙灰褐,系着褪色的腰带。” “如何出言不逊?”夏昭衣还是这样说道。 毛子龙顿了下,看着她:“姑娘,她是否你府上之人?” “你动她了?”夏昭衣反问。 “倒是没有。” “那你,惹她了?” 毛子龙被对方这个态度弄得一阵恼,对她容貌的好感顿然尽失。 “是她惹我,”毛子龙淡淡道,“姑娘,你到底认不认识她?若是认识,烦请姑娘管教好自己的下人,若是不认识,那便当我没说。” 夏昭衣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嘿!”随从自马车上下来,怒目看着少女秀丽背影,“这什么人啊,这府上之人,怎么皆怪里怪气!” 毛子龙冷哼一声,回去马车:“走,去聂府。” 夏昭衣自后巷抄近路,打算先去紫风坊。 在路口尽头,却见一抹身影快速自远处高空掠来,步步踩在飞檐瓦楞上,速度飞快。 眼见他停也不停,夏昭衣鸣指扬哨。 支离脚步一顿,随即朝她看来,大口喘着气,大汗淋漓。 夏昭衣见到他衣衫上的血,眉心一皱。 “师姐,”支离喃喃,瞬息落至夏昭衣跟前,眼眶通红,“师姐!” “你的衣服这是?” “出事了师姐,四海茶馆忽然冲入一群人马,李掌柜当场被杀了,戴豫大哥为掩护我,也,也……” 支离哭着,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从棺材里面冲出来的杀手开始。 他本在屋里审讯他们,结果一群身手相当厉害的人忽然冲入进来,等他听到动静赶去,外面却已大乱。 夏昭衣大感突然,语声仍平静:“何时的事?” “两炷香那么久了,我打不过他们,便想着先回来报信喊人!” “那你身上这些血……” “是李掌柜和戴大哥的,呜呜,季公子我让他先躲起来了,且还不知有没有危险呢!”支离掩面哭了起来。 “可你身上的,不是人血啊。”夏昭衣说道。 支离一顿,睁着泪眼看她。 夏昭衣抬手拾起来:“你瞧这血,可有变成暗红?” 支离眨巴眼睛,垂头打量。 “可,可是……”支离说道。 “细嗅,腥味也不重,”夏昭衣说道,“这不是人血。” 支离鼻涕眼泪还没干,双目已经傻了。 “你先去换衣裳,我去看看仔细,”夏昭衣道,“别难过,应该不会出事。” “师姐,真的不会出事吗?” 夏昭衣淡笑,拍了下他的肩膀:“去吧。” “嗯……”支离点头,一时不知是继续哭,还是笑。 看着师姐身影离开,支离半响没能反应过来。 但这个血,好像真的不是人血。 夏昭衣加快脚步,到一堵墙后,她双手在墙体上一撑,凭借腰肢和下身的力量,后翻一跃,轻盈柔软地落在了高墙之上。 万金长街离四海茶馆的十六道坊隔着整三条长街,少说千户民宅。 夏昭衣不讲道理地于屋顶直行,免去了弯弯绕绕的民巷小路。 八面皆是民宅灯火和长街灯柱,高空俯瞰,颇是壮观。 夏昭衣速度飞快,快近四海茶馆时,一支弩箭骤然射来,本就劲烈的高空风声中骤然来这么一下,常人当猝不及防,她却身手敏捷地侧身一让,弩箭自她身旁两步掠过。 很快,对方又搭起一箭射来。 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