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州府至明台县的官道,有一条去规州曲阳县的分路,在一个三字路口的上坡岭。 路旁坐落着两间小茶馆,桌椅板凳皆是露天,若得下雨,便现场搭个大棚。 春日土润,万物柔软,两辆马车停在茶馆靠近山溪的那一面,马车旁不时传来小奶狗的叫声,小大胖嘚啵嘚啵在跑,活泼好动,一直粘着人玩。 支离托着腮帮子坐在一张长板凳上,目光一直盯着路口,偶尔又朝旁边的杨富贵和李满的棋局看去。 连小大胖都玩累了,嘤嘤着想要上马车去找主人,路口还不见人。 詹宁过去将小大胖抱上马车,它自行钻进车帘,夏昭衣自梦中睁眼,便见小奶狗背对着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脚背上。 “小大胖。”夏昭衣叫道。 小大胖立即回头,欢乐地摇尾巴站起,要往她身上扑。 夏昭衣一手捞起它,一手掀开窗帘。 天明气清,远处官道上只有往来的寻常路人,再没其他动静。 “大小姐,”詹宁出现在车窗外,“会不会他们临时改道了?” “这里是去明台县的必经之路。”夏昭衣道。 “那可能改了时间?也许今日他们不去明台县了?” 夏昭衣肃容:“是有这个可能。” “不然,我回熙州府去探探?” 这时,叶正和卫东佑从官道尽头策马狂奔而来。 夏昭衣朝他们望去,顿了顿,她道:“应该不是改时间,而是……被截胡了。” 詹宁循目看去。 “你速去岭下,”夏昭衣沉声道,“让夏叔带兵马回来。” “是!” 叶正和卫东佑过来,果真是说“截胡”之事。 支离被杨富贵扶着走来,见面便问沈冽在哪,卫东佑道:“此次兵马来得不多,但也有五百多人,如今已抛头露面,少爷便亲自带他们自雷公山往规州去。” “啊,是沈大哥的晏军!”支离眼睛一亮,“那你们稍后要去会和吗?” “嗯。” “师姐!”支离朝抱着小大胖坐在车厢外的夏昭衣看去,“我们也一并吧!” “不是说,在规州碰面吗。”夏昭衣道。 “沈大哥此次肯定是去安顿晏军的,等安顿完再等我们,那我不就错失了得见一面沈大哥亲自带出来得兵马吗?” 叶正和卫东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里想说,那些兵马也没什么可看的。 此前这帮家伙行军走了几百里路,只剩半条命,又在西北打了近月的马匪,一个个都是邋遢粗犷的面容。 而且,他们那些在探州和山景城兵营里养出来的习惯到现在都没能纠正过来,眼下,整个晏军可谓又痞又野又狂又疯。 夏昭衣打量了下支离的身子,看向李满和杨富贵:“支离现在仍骑不了马,只能你们以马车载他了,我们便在规州碰面。” 李满应声,迅速去牵马车。 “师姐,你不一起吗?”支离有些失望。 “嗯,我先不去了。”夏昭衣道。 她没有跟支离说夏家军也来了的事,既然现在已被“截胡”,便更没有去说的必要。 谷葵而两支兵马都是悄无声息地来,自然也要悄无声息地走,一前一后走同一条路,并不妥。 待李满将车牵来,夏昭衣叮嘱支离路上若遇颠簸,记得在后背多垫枕头。 支离一面期待看到沈冽的军队,一面又不太舍得离开师姐,不过想到很快就要碰面,还是振作了,挥手离开。 · ~以下防盗~ ~凌晨替换~ 这边大晏军为首的除了戴豫之外,还有一个郎将叫阮国良,是从原探州兵马的队正里面挑出来得。 其人也是背锅最惨的那个,因被手下连累,天天挨骂受罚。 现在听到马匪们的叫唤,阮国良也听不懂,但是听着就是不爽,大声吼道:“就你他娘的会吼吗!兄弟们,我们也冲他们叫!我们还要冲过去杀他们!” “冲!” “打死他们!” “干就对了!” 还未达成默契的大晏军士兵骂骂咧咧,乱成一锅,跟在阮国良后面朝前面冲去。 马匪们分作两股,一股策马狂奔迎来,但马蹄踩着满地凹凸不平的尸体,难免颠簸。 另外一小队,随着页赫厉朝前面的沈冽冲去。 沈冽亦骤然驱马狂奔,手中银枪一挥,破风声清冽润耳,铮铮鸣长。 “兄弟们!”阮国良大叫,“扔!” 后面数排士兵,加上更后面的乡民男丁们立即掏出一口碗,在地上迅速舀一碗厚雪,朝着迎面而来的那些马贼们用力掷去。 一道道抛物线在空中圆润划出,数百口碗扬起沸沸汤汤的雪雾,为首的戴豫和阮国良怒刺长枪,率着前排士兵快步冲去。 很多马匪的视线刹那被干扰,不少碗还砸在了他们脸上,下一瞬,大晏军们的长枪便将他们从马背上挑落。 那些紧随其后,没有被干扰,且马蹄也没踩中尸体凹陷处的马匪们暴怒,挥起马刀斩下。 戴豫用长枪挡开一柄马刀,怒吼:“攻马!” 生死交锋瞬息,士兵们也顾不得心疼坐骑问题,攻马便攻马。 与此同时,乐危所带的三百骑兵从南边冲来,杀入马匪群中。 骑兵比步兵拥有绝对优势,满地数百具尸和新增的马尸却将这优势变作了劣势。 戴豫被一匹马踹飞在地,幸得几名乡民扶起,数人合力干掉一个马匪,戴豫顾不上喘气,抬头朝沈冽那边望去。 四周混战,刀光血影,激扬雪雾让视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