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朝他看去:“姚贤侄?” “嗯?”那人回神,目光看着他们。 屠小溪和云杏看到他的侧脸,白皙干净,充满书生气,跟其他两个财大气粗的富贵老爷完全不像是一类人。 “姚贤侄,你有何看法?” 年轻书生抿唇,轻摇头,语声诚恳:“林伯父,我方才走神了。” “唉,”被喊作林伯父的男人抬手在他肩上一拍,“别想了,卓贤侄的死,待义公拿下衡香,我们自会去东平学府要个说法。” “这不是东平学府要说法的事,而是……” 年轻书生打住,没再继续说下去。 林伯父也不打算继续那话题,说道:“关于这战书之事,姚贤侄,你的看法是?” “我的看法……”年轻书生浓眉轻皱,“这次赴世论学,该是件好事,却变成这样。” 林伯父和另外一人互看了眼,林伯父眉目浮起几分冷意:“贤侄,你祖上十代皆是阔州富绅,你是土生土长的阔州人,该为义公谋事才是。这赴世论学,不过一场虚荣浮名,何况廉风书院目的本不纯,东平学府都未做什么,要它一个穷书院在那兴风作浪赚尽眼球,你何苦为它担虑?” 年轻书生摆出虚心受教之态,微微颔首:“是,贤侄知错。” “那你说说对这战书的看法。” 年轻书生沉默了下,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对这回答,那位林伯父显然不满,扯了扯唇瓣,转向另一人,继续讨论。 没过多久,厅堂里出来一人,找这位林伯父回去,剩下另一人和这位年轻书生还留着。 “卓贤侄的尸身,眼下在何处?”另一人关心问道。 年轻书生闷闷道:“花了不少银子,暂时先放在官衙的冰窖中,等元逸的家人从阔州过来,再置办棺木。” “听说卓贤侄是醉酒攀上屋顶,失足跌死的?” 年轻书生看他一眼,没有作声。 “姚贤侄?”另一人打量他的脸色,“看你神情,似有隐情?” 半响,年轻书生道:“张叔,的确是有,但我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不好乱说。待我查清理清,我定会给元逸讨回这个公道。” “哦?竟真有隐情,”另一人说道,“那,不妨将你手头所掌握的先说与张叔听,张叔同你分析分析?” 年轻书生没有同意,抬手轻轻作了一揖:“张叔,明日还有课业,恕子德先回学府了。” 年轻书生离开,这位叫张叔的中年男人仍在原处站着,看着年轻书生的背影。 因角度问题,屠小溪和云杏看不到他的脸,但无端便有一种感觉,此人身上透着一股寒意和杀意。 好一阵,这个张叔终于走了。 屠小溪长时间支靠着后面的扫帚,背部发酸发疼。 她微微直起腰杆子,还未伸手去揉,臂膀忽然挨了云杏一记掐。 拧得极重,她险些叫出声,眼泪痛得滚落下来。 “小贱蹄子,”云杏低骂,“险些被你害死。” 说着,云杏用力一拽:“过来,跟我走。” 屠小溪踉跄了步,突然将云杏的手甩开。 她个头比云杏高,且不时在村里干粗活,真要说起力量对抗,云杏压根不是她对手。 云杏回头瞪她,用气音怒骂:“你找死!” 屠小溪抓起一把扫帚,尽力掩去声音里的颤抖:“你现在跟我走,如若不,我这便大声喊人过来,我跟你鱼死网破。” “你!”云杏难以置信。 “抓着。”屠小溪将扫帚递去。 云杏心不甘情不愿,抬手去抓住。 屠小溪小心张望一圈,带着云杏朝刚才年轻书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这边楼道僻静,几乎无人,待刘隽军厅堂里的声音越来越远,云杏开口道:“小贱蹄子,我便看你耍什么花样,这里是衡香,你插翅也难逃。” 屠小溪并未理她,周身戒备,眼观八方。 “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云杏咬着牙嘀咕。 在僻幽处寻到一个楼梯,屠小溪才迈下两格,便听楼下响起上楼的脚步声。 她一扯扫帚,拽着云杏朝一旁角落里躲去。 两个姑娘挨得极尽,大气都不敢出。 但云杏是个“撩揩手”,且心里有气,所以在屠小溪胳膊上又非常重地拧了一下。 屠小溪这次没有由着她欺负,用力掐了回去,隔着衣衫,几乎要将她的肉拧出来。 云杏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看清上楼之人乃她刚才吩咐去找人的伙计和其同伴,云杏顿时大喜。 “这里!”云杏反手拽着屠小溪的臂膀,“我抓到她了!” 伙计和同伴闻声望来,屠小溪立即甩开云杏,手里的扫帚拍向她脸门,再挥开扑上来的两个伙计后,她快步超朝楼下跑去。 “快抓住她!”云杏伸手指去,“别让她跑了!” 三人追下楼,两个伙计大喊抓贼,让西侧门的人拦着。 屠小溪手里的扫帚没有章法地乱打,沿路过去,扫帚上的地肤草甩了一地,鸡飞狗跳。 夺门逃出来,屠小溪大口喘气,茫然望了眼四周,全是不认识的地段路口,她随便选了个方向便继续狂奔。 “抓住她!” “抓到她有赏!” “抓着那个贼!” …… 后面的伙计跑出来至少五人,死死追在她后面,距离越来越近。 屠小溪回身,将已成碍手之物的扫帚朝他们扔去。 她拼尽全力,但连着挨饿和冻了几日,身体机能支撑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