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敬云楼的伙计快步跑至东平学府时,东平学府的正大门,正被人从里面打开。 赴世论学的风头虽然属于廉风书院,但东平学府就立于衡香,这几日,墨坊街人满为患,到衡香的文人,无一不想去东平学府拜见,皆被婉拒。 自大晗先生被天荣卫害死后,一度执管东平学府的是詹陈先生,但他不愿接这院长身份,自称学术尚无华。 如今东平学府的院长,是大晗先生的师弟,宣延十七年壬午科状元,冉遥先生。 东平学府门前共停三辆马车,一众先生们快步出来,登上车舆,车夫们收起地上踩脚的板凳后,跃上马车,扬鞭离开。 马车在众人视线中消失,一众者纷纷在问,他们这是要去哪。 大恒正领着姚臻自东平学府西面的小巷走出,见此状,也好奇问道:“你可知你们这些先生是要去哪?” 姚臻面上情绪低沉,淡淡道:“是去找夏家军。” “夏家军?” “嗯,壮士应该知道,原东平学府是自帝京迁来,在京时,学院和定国公府有不浅渊源,所以先生们听闻夏家军仍存于世,皆热泪盈眶,欣喜于胸。” “原来是这样。”大恒说道。 他的目光看向就在不远处的齐墨堂。 但,夏家军现在的统帅,他们的大东家阿梨姑娘,她在衡香的置业,不就在这百步之外么。 · 齐墨堂后院仍旧一片哭嚎。 姚臻跟在大恒后面要迈入进去时,心起几分犹豫。 他不信任此人,愿意跟来是因为对方开口便提及卓昌宗的死,可是后院看似清雅文和,这动静却着实…… 大恒是个粗人,见他这模样,眉头一皱,拽着他的手腕一把拉扯了进来。 文人大多羸弱,姚臻虽学过骑射,但远远不是大恒这等武夫的对手。 “啪”地一声,姚臻直接摔在地上。 大恒暗道下手过重,上前扶他,姚臻怒然将他推开,指着他的鼻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欺瞒于我,是何居心!” 大恒张口欲说话,目光一顿,看向前方,说道:“王总管。” 王丰年停在檐廊台阶上,看着地上的姚臻,淡淡道:“你是,阔州口音?” 姚臻回头朝他看去,在他衣着打扮上一扫,叫道:“你又是谁,你是他的头?” “将他带来。”王丰年看向大恒。 “要跟其他人那样,先拉去打一顿吗?”大恒说道。 “不必。”王丰年转身离开。 “走吧。”大恒上前,轻而易举就将地上的姚臻拽起。 沈冽已不在齐墨堂,他跟王丰年分头行事。 王丰年负责从燕春楼和天兴商会这些人马口中问话,以及处理张亦谦身上的信函之事。 沈冽则带人去外面探查。 燕春楼人去楼空,大堂推桌倒凳,杯盘狼藉。 因是昨夜闯入,而入夜又是燕春楼这样的青楼最繁华欢盛之时,一时间,满堂济济的男客们夺门想逃,你推我攘,连窗都抓坏了。 当然,无人成功,燕春楼外边全是王丰年的人,将整个燕春楼团团包围。 最后,这些男客们被挨个排查,亲自送回家门或者下榻的客栈。 跟沈冽一同来的,还有云杏。 她俏脸红肿,眼眶满是血丝,一整宿的审问让她至今未睡,无人能撬开她的口,直到被沈冽的手下抓来。 用绑缚着的双手推开绛眉的房间,云杏抽噎着说道:“大妈妈是极其宠着我们姑娘的,整个燕春楼,明面上几乎都是我们姑娘说了算。” 她看向那些抽屉,已被人拉开,但所有的金银首饰都在,王丰年的手下们碰都不曾碰过。 “那边,”云杏抬起手指去,“那些首饰下边有一层暗格,暗格里有账本,便是不知道我们娘子昨夜离开前有没有带走。” 卫东佑大步过去,抓起首饰,一把一把丢在梳妆台上,下边果然有暗格。 摸索了下,寻到一个小机关,里面藏着厚厚两本账册。 “少爷,真有。”卫东佑说道。 “那想必是昨晚她收到消息时,离开得太仓促,顾不上带走。”云杏低低道。 沈冽接过卫东佑递来得账册,垂眸翻开。 “一共两本,”云杏说道,“一本是娘子的开销,小数目不记,都是大的费用。另外一本是……” 她不敢说了。 绛眉是一个品味非常好的女人,淡妆浓抹她都喜爱,但是在香料这一块,她从来不喜太浓烈。 不论是房中的女儿幽香,还是这两本账册,其上的香气都是清雅淡然的。 可是入目的文字和数字,却似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带着血在记载。 卫东佑低头看着沈冽正在翻动的账册,看得愤怒:“落在你们手里的女子,可不少啊。” “我,我只是个小丫鬟,”云杏声音起颤,哆嗦道,“我也是被卖来的,娘子要我怎么做,我只能怎么做,我如果反抗娘子,我就,我就……” 她的眼泪一颗颗地掉落了下来。 “以卖去津米村的人最多。”沈冽看着账册道。 “津米村在哪?”卫东佑立马问云杏。 “在枕州了,”云杏抬手抹泪,痛哭,“那边的男丁绝大多数都被恩义公的人征走当兵了,村里的人怕绝后,就大量买女子过去生娃。” “这等破烂的村,绝就绝了!”卫东佑怒道,“还有你们,混账东西!” 沈冽又翻到几个村名,他皆掠过,直到翻到一处不太像村庄的地名。 “陶柳道,在哪。”沈冽开口问道。 声音清冷淡漠,似是冰珠子,却低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