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带着密密麻麻的银针跌落在地,声音叮铃,一半悬挂着,摇摇欲坠。 在沈冽过去拔回兵器后,它也掉了下来,咣当砸地。 沈冽看向夏昭衣:“阿梨,我先进去。” 看着他迈入“胞宫”,夏昭衣立即赶去:“等我。” 赵琙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我才是那个需要被等的。” 季盛闻言,大感惭愧,身为赵琙身边的近身侍卫,他眼下却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拔出长剑握于手,季盛说道:“世子,我们也进去吧。” 赵琙看他一眼,忽然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非我们弱,而是,他们很强,还不止强一点点。” “……嗯。”季盛说道。 沈冽和夏昭衣看着满地的纸,到处都是“夏昭衣”三字。 看多了,连夏昭衣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这字了。 又一阵风吹来,夏昭衣拾起一张纸高举,随着风吹来得方向,她抬头朝微风来源处看去,发现是很高很高的一道缝隙。 赵琙在她身后进来,望着满地的纸,喃喃道:“难怪赵慧恩会因为这三个字而魔怔……” 目光望到竹编案几下的一沓画纸,赵琙过去拾起。 画纸规格统一,二尺三层夹,色白光洁,匀密柔腻,画上皆是同一个女子,正脸较少,多是背影和侧容。 “阿梨,你快看!”赵琙惊道。 夏昭衣和沈冽过去,只一眼,夏昭衣的眉头便皱起。 “阿梨,是你。”沈冽低低说道。 画上少女背影单薄,清瘦窈窕,腰身极是纤细,偶有侧身,可见其微微鼓起的饱满胸线。 夏昭衣思索,道:“这几套衣衫,我去年在临宁八江湖的桃溪村时常穿。” “安江临宁?”赵琙说道。 “嗯。” “我都不知你去过那。” 他这些年可不少打听她。 沈冽严肃道:“阿梨,我也是事后才知你在那住过。” 夏昭衣想了想,清澈如许的明眸望向沈冽:“你可还记得一人,游州从信府的邰子仓画师?他有一双妙手,还有非常厉害的想法,可以根据旁人口述来作画。” “嗯。”沈冽说道。 夏昭衣看回画纸:“不过此画不像邰子仓风格,落笔勾线皆不如他,但这世上未必仅邰子仓一人会这技艺。或许,是他同门。” 赵琙道:“这些画与外边的顶上之画也完全不是一个人手笔,可以排除风清昂。” 夏昭衣一张一张看过去,眉眼越来越冷。 忽的,夏昭衣的手指一顿,视线凝住。 画上一个女子被押往雪地,衣衫褴褛,长发凌乱,膝盖溃烂导致她走路跛脚。 沈冽看去,黑眸微微睁大,震惊过后,浮起滔天怒意。 夏昭衣很快翻去下一张,每一张都让她喘不过气。 这其中,还有她已经惨死的画。 她忽然垂下手,不想再看,更不想让旁人看到。 赵琙正抬头打量上面的风口,转眸朝她看来,却发现她一张俏容惨白失色,明眸怔怔。 “阿梨?”赵琙关心道。 又一阵风吹来,几张落在土床上的纸轻轻飘动,上面的“夏昭衣”三字忽然变得奇怪和刺眼。 肩膀忽地被人板过去,沈冽低头看着她:“阿梨。” 夏昭衣从愣怔中回神,眼眸重新聚光,沈冽将她手里的画尽数抽走,沉声道:“风清昂性情阴戾,好生杀,其人举止邪佞,你莫被他引着走。” 夏昭衣点点头:“嗯。” “可是,他为何要对付你们姐妹,”赵琙咬牙,“这满地的名字,还有画上的你,他这是跟定国公府过不去,还是跟你师父是宿仇?” “不是我师父。”夏昭衣可以肯定。 “那便是定国公府?”赵琙一愣,“难不成,是李据?” 夏昭衣也可以肯定,跟李乾无关。 她忽然觉得腿软,站不住脚。 那些画她没有看完,她所看到得最后一张画,是她的尸首被抬走扒光。 定是被扒光了衣裳,才知是女儿身,才知是夏昭衣吧。 她那时已死,死人一直都是没有尊严的,所以扒光衣裳便扒光吧,可是,可是…… 夏昭衣内心如江河翻腾,激流中翻涌出一个又一个暗涌漩涡,冰冷残酷,争先恐后地要来吞噬掉她。 不过她面上仍平静,除却过分惨白的脸色之外,她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 “我们,回去吧。”夏昭衣艰难道,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 “这地方还未看遍呢,”赵琙说道,“那赵慧恩有张藏宝图,我方才没在他身上发现。倒不是说贪图藏宝图上的东西,但一定可以查出赵慧恩寻到此地的原因。” 沈冽担忧地看着夏昭衣:“阿梨,我先带你离开?” 夏昭衣打起精神,摇摇头:“不用,我们就去找藏宝图吧。” 沈冽抬手解下长剑,脱下外衫平铺在长竹编案几上,认真道:“既已发现银环蛇踪迹,土床便不安全,只能先让你坐这了。若是困了便将就一睡,我会背你回去。” 夏昭衣愣愣地看向案几上的外衫,再抬眸看他。 “还有,这个……”沈冽摸出几块以牛皮纸包裹的薄荷桂花糖。 从南溪驿到衡香这一路急行军,夏昭衣身上一直备着糖,坐骑后固定的小竹篓里,则必有两小袋的盐。 她说军中若有人身体撑不住,糖和盐可以先救急。 她自己虽不怎么爱吃糖,不过连日相处,不止夏家军,整个晏军上下都知道她喜欢薄荷桂花糖。 夏昭衣轻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