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屈夫人神情,似什么都不知道,彷若此刻无人比她更困惑。 “此事蹊跷,”屈夫人说道,目光看向金棺,“兰亭阁建园不久,最近一次翻修才在半年前,不曾发现过异样。而这些东西,现在光是抬出来,就已动员了至少三十个成年壮汉。” “你的意思是,这些不是你的?”夏昭衣道。 “阿梨,这可是棺材,即便是金子做的,那也是棺材,谁会好好的将棺材埋在府里呢。”屈夫人道。 夏昭衣看了看她,看向棺材。 日头下,棺木和片屏反出光滑盈洁的闪闪金芒,也有一些地方的黄金被太多泥沙所覆,表体暗澹。 见她没说话,屈夫人继续道:“我不知它们是何时被埋下去的,兰亭阁暗道在另外一头,当初开凿时并未碰过这边。极有可能建府之前,它们就在了。” “这般巧,恰在今日被发现?”站在她们后面的范竹翊说道。 屈夫人看他一眼,同夏昭衣解释原委。 狗蛋蹲在赵琙身边,大约觉察有人在说它,它转头看来,呼哧呼哧吐着舌头。 赵琙站在人群里,低头看着地上的金棺,因爱犬的视线,他也抬头看了过来。 见夏昭衣在看他的狗,他抓起狗蛋,冲夏昭衣挥挥爪子。 “这赵世子,比他的狗还二。”屈夫人说道。 “如此说来,当真是意外,”夏昭衣道,“那这金棺……屈夫人,你现在要开吗?” “在此开?”屈夫人一愣,“阿梨,可妥?” “若要弄清它为何在这,打开它是必然。至于在此开是不是妥,取决于你。” 屈夫人皱眉,转眸朝兰亭阁大堂内供奉的数座石像望去。 “会不会是亵渎,如若棺内有什么……那岂不是……”屈夫人喃喃。 夏昭衣澹笑,看回金棺:“那便抬走吧,寻个它处再开。” 范竹翊嗤道:“分明此地才是最适宜的开棺之处,所谓供奉神灵,你们又拜又敬,所图求的无非愿其护自身周全安康,否则为何要供?现在便该是这神灵出力的时候了,你该看看这些年的供奉是否让他们白吃白喝。” 夏昭衣扬眉朝他看去。 “我说错了么?”范竹翊道。 夏昭衣一笑:“范老先生不亏是盗墓行家,好见地。” 范竹翊冷哼了声,不屑和她再论。 “那便,在此开?”屈夫人道。 “取决于你。”夏昭衣还是这样说。 屈夫人想了想,道:“若是要开,便将这老头赶回暗室去吧。” “你们忙你们的,我还有话要问他,”夏昭衣道,看向身旁士兵,“带范竹翊回去。” 史国新等人应声,上前挡住范竹翊的视线。 “范竹翊,请。”史国新冷着脸道。 范竹翊深深看了眼庭院里的金棺,有些不太情愿,转身回去大堂。 夏昭衣在外没有多留,回来前训斥了方才敲门的士兵。 声音很低,但隔着门窗范竹翊还是听得清。 少女斥这士兵未免小题大做,这是屈府的事,不必咋咋呼呼。 待她一进门,庭院里的屈夫人开始驱散人群。 范竹翊笑道:“即便在屈夫人和赵宁这般富可敌国的人跟前,那金棺却也不是寻常之物。这么多黄金所铸造的棺材,你不好奇吗?造得起此等规模的金棺之人,举世不多,翻开史册也不会有几个。” 夏昭衣看他一眼,回到古琴后面:“前脚才夸我沉得住气,这就忘了。” “看来你的确不感兴趣,”范竹翊道,“那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你说过,若我回答你,便即刻放我自由。” “我会还你自由的,”夏昭衣澹澹道,转目朝北面看去,“詹宁。” 范竹翊皱眉,转头望去。 伴随石门开启,詹宁推着沉谙缓步迈上斜坡。 范竹翊一看到沉谙,本就不善的面色彻底沉下。 “他们一直在里面听我们说话?”范竹翊看向夏昭衣。 夏昭衣面澹无波,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沉谙唇角轻轻牵起,语声略嘶哑:“阿梨。” 他的眼睛仍在绸布之下,因遮了眼睛,他的高鼻薄唇更显俊秀。 夏昭衣看向詹宁。 詹宁轻点头,对沉谙道:“我将解去你眼上的布,你先闭眼,否则将有刺痛。” “好,”沉谙莞尔,温和道,“多谢。” 纱布滑落,他闭着的眼眸下,纤长睫毛轻轻发颤。 “何必将我蒙眼,又将我解开呢?”沉谙说道。 “为了让你听得更清楚。”夏昭衣道。 沉谙轻笑,缓缓睁开眼睛,仍有刺痛,蹙眉之中,他的视线见着坐在古琴后的妙龄少女。 少女的右腿翘在左腿上,一只手轻轻搭着膝盖,另一只手托着下颌,手肘支在摆着古琴的长桉上。 这坐姿既非传统闺秀中规中矩的仪态,因她身体重心不在那方长桉上,便亦无烟花女子的风情妖娆。纤细的长臂和长腿让她在优雅中透着轻盈,又带着少女独有的灵秀。 “是听清楚了。”沉谙微笑。 “好的,”夏昭衣放下支颌的手,看向詹宁,“送他回去吧。” 沉谙笑容一凝,快雅持不住,顿了顿,他继续笑:“怎么,让我出来,就说这几句话?” “那,你跟你师父道个别?” 沉谙确定肯定,这个丫头片子在戏耍他! “他不是我徒弟!”范竹翊怒道。 夏昭衣没理他,看着沉谙:“若不想道别,那你便回去吧。” 沉谙觉得自己大牙根在发酸,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