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未落,便看到少女侧头望来得目光。 没有太强烈的情绪表达,甚至很平澹,可是陈无忧却自她的明亮眸子中读出了警告意味。 她在让他,闭嘴。 不严厉,不凶狠,眼眸平静沉默,但就是有一股无形威严逼压而来,震得陈无忧张口在那,不敢再说下去。 “陈先生,您去忙吧。”夏昭衣说道。 陈无忧的冷汗渗出:“阿梨将军,我刚才若有任何……” “没有。”夏昭衣说道。 什么没有,没有什么呢,陈无忧快哭了,他这话都还没说完呢。 “还请先生莫要介怀,”夏昭衣继续道,眉眼认真,“廉风书院很好,先生也很好,辛辛学子需要您这样的导师教谕。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陈无忧一愣,随即悄然松一口气。 少女身上的气场和威压着实可怕,方才那一瞬,他真的怕她动怒,甚至要迁怒到廉风书院头上。 “先生去忙吧。”夏昭衣道。 陈无忧还能说什么呢,点头拱手,告退离开。 茶厅的门不必关,因为小丫鬟会随时过来奉茶水。 几缕清风从窗外而来,夏昭衣看着高台上的争辩越发激烈,但那些声音,她却像渐渐听不到。 耳边,依稀是康剑的那些话: “……少爷离开沉家时才八岁……” “……少爷被从云梁接到醉鹿时,他后背全是伤……” “……一条一条,蜈蚣一般!” “……那不是正常的教鞭打的,那是软藤条,带软刺的!” 夏昭衣不敢侧头去看坐在她旁边的年轻男子,余光都不敢去瞄,恐被他看见。 但她真的很生气,再思及醉鹿郭家对沉冽的抛弃、背刺和暗杀,她不觉怒不可遏。 “阿梨?”沉冽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温柔清冽。 夏昭衣面上情绪始终平静,转头看着他,清浅勾唇:“嗯?” 沉冽的黑眸沉而静:“你所想之事,可是因我?” 夏昭衣笑笑,摇了摇头,看回远处高台:“你说,他们谁赢呢?” 沉冽低低道:“……阿梨。” 夏昭衣一直看着那边。 不止愤怒,她还觉得很难过。 她年幼十岁时,他便已在护她帮她。 可他年幼之时呢? 她好想,也去帮一帮那个年幼的他,将他保护好,不让他受伤。 沉冽十二岁时,因沉老太爷病重,沉家所请的几个名医都委婉表示,可以为他准备后事了。 沉冽牵挂祖父,不顾郭家舅舅们劝阻,带石头和杜轩回去云梁。 那一趟,父子二人半句话都未说。 所以现在,沉双城这开口一句,是沉冽自八岁至今,父子二人相隔十余年的第一句话。 音色几乎未变,不过在当年语气里的厌恶冷漠上,加了几丝抑制着的愤怒。 沉冽脚步停了下,朝他看去一眼,轻懒收回视线,迈入文和楼。 周围先生们面色变尴尬,有人试图喊住他,张了张口,作罢。 沉双城脸上没多少情绪波动,对于这个儿子,他本就没有指望。沉冽如此反应,反而正常。 跟着沉冽一起进去的少女却忽然后退几步,退了出来。 “你说错了,”夏昭衣明眸含笑,看着沉双城,“沉谙并非我大哥。” 沉双城浓眉皱起。 夏昭衣偏偏头,笑容更清媚:“抓沉谙的人,是我,不是沉冽。” 沉双城沉了口气,冷冷道:“好,那么敢问阿梨姑娘,沉谙所犯何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给您现成编几个?” 在场的先生们将双目瞪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多用来受冤者控诉之用,她竟如此,如此…… 沉双城被她一句话噎住,一张俊容气红,顿了顿,沉双城怒目看向门内停下等夏昭衣的沉冽:“沉谙自小待你不差,与你亲厚,你如今为了这么个女人,竟与他反目?” 沉冽本不想理他,闻言愠怒,冷蔑朝他看去:“说话要知轻重分寸,一夜夺下佩封、出入华州如无人之境、一手搭就这赴世论学的夏家军统帅,在你口中,是‘这么个女人’?” https://wcxsw.or" id="wzsy">wcxsw.or “这些作为,是她一人之功?” “这些作为,一万个你也达不成。” 沉双城被气笑:“好,很好,我收到信时还不信,你虽乖张偏执,可与沉谙手足情深,怎么会困他于牢。果然,你被这女人……” “便不要再出言不逊了,”夏昭衣出声打断他,“若再说出什么不可收场的话来,到时难以下台的,只有你一人。” 沉双城冷目看去:“我们沉家人说话,还请夏大将军不要擅自插嘴。” 夏昭衣摇了摇头:“不知好赖。” 眼看她重新进门,沉双城叫道:“那么你何时放沉谙?他旧疾缠身,容不得这牢狱之灾!” 夏昭衣头也不回,说道:“快了,等他那位出去玩够了的师父回来就放。” 沉双城抬脚就要跟去,几个先生唯怕事端,赶忙劝阻他,岔开话题。 陈无忧也擦着汗,小跑回去拦他。 杨老院长给沉冽和夏昭衣安排的位置,在文和楼三楼的小茶厅。 此处视野最阔,观景最佳,堪比广场的空地上,那座论学高台拔地而起,高台周围人山人海,石桥两岸和大石桥上也都是人。 送走了沉双城的陈无忧上楼,恰逢两个小丫鬟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