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砚的手指开始颤抖,情绪越来越激动。 他用了很多功夫让自己平静下来,在一名亲随耳边飞快滴咕。 亲随不明所以,但还是应声,转身离开。 朱紫砚将这串钥匙塞入怀里,带着另外一个亲随迈入乃骏酒楼。 夏昭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这才为詹宁解惑:“那把钥匙是铁笼的钥匙,这些铁笼里关着得不是人,而是密密麻麻的老鼠和寒鸦。” 詹宁细细回忆,道:“远在衡香的那些地下暗道,和河京竟也有关系?” 夏昭衣摇头:“并非衡香地下的那些暗道,我所说的铁笼还要更为遥远,在宣延二十四年,京城外重天台祭天时所发生的寒鸦之祸。” 好半会儿,詹宁说道:“好像……有这么个印象在,我们在关外有所耳闻。” 夏昭衣道:“燕云卫当年协助刑部,京兆府,天荣卫查过此桉,朱紫砚即便不是当年的经桉人,凭他与朱贸和李东延的关系,他肯定耳闻不少。” 当初如何引出乃骏酒楼背后的虞传采,她现在就能如何引导朱紫砚将陆明峰和当年重天台之祸联系在一起。 急于立功的朱紫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而李据,他再懒政,再摆烂,但他心胸狭隘和记仇,绝对不会放过重天台之祸的幕后主使。 毕竟,大乾王朝末日的哀乐,便是由重天台祭天正式吹响。 乃骏酒楼生意极好,这也是它被虞传采盯上的原因。 朱紫砚带着亲随快步进来,迎上来的伙计太热情,朱紫砚只能点几个小菜应付。 待伙计离开,朱紫砚留下亲随,一个人悄然上楼。 这会儿,朱紫砚忽然感激起那个死老太监。 幸好这死老太监威胁他,所以他特意穿了非常低调简素的一套便服,完全看不出半点宿卫京师的副将气度,跟寻常下馆子的市井毫无区别。 而且他运气好,上楼的时候,恰好看到刚才那个男人的一名手下经过。 朱紫砚装作寻常食客,待那人一走,他立即跟上去。 男人推开一间金玉满堂的包厢大门,房门一开一关之间,里面传来朗朗笑声。 在外偷听实在不便,好在左右两边的包厢都空着,朱紫砚逐一采风,确认左边那间偷听效果更好,便藏了起来。 他将耳朵贴在墙上辛苦听了好一阵,这二人在聊得都是风土人情,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更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提到。 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醉了,听得一个男人忽道:“那么车大哥,支爷那,就拜托给您了。” 朱紫砚低低道:“支爷。” 是他想的那个支爷吗? 而另外一人因为喝醉,家乡口音都出来了:“好说儿!虞大人能处儿的,能处儿的!” 朱紫砚肃容,果然是! 接下去,隔壁两个人的谈话里终于多了个人物,便是那位忽然声名鹊起的支爷。 被称为虞大人的这个男人马匹拍得响,另外那位车大哥,简直喝湖涂了,满嘴在那自夸,口口声声都在踩着中原,抬他们西北的身家。 朱紫砚好笑,一个投机倒把,大发乱世财的客商罢了,西北有什么值得夸的,还真能繁荣富庶过河京不是。 不过这虞大人,是哪个虞。 于,鱼,余,虞? 京官里面,这个读法的虞大人,可不要太多。 这时,那位车大哥打了个酒嗝,道:“那,到时儿就你走儿吗?虞世龄呢?” 朱紫砚瞪大眼睛,竟然是虞世龄的虞! 虞大人的声音有些为难:“这个,我外堂叔暂还不知此事。” “哦,我明白儿了,”车大哥说道,“你是自作主张儿,为自己留条后路儿,对吗?” “哎,世道儿,难儿啊!”喝醉了就的虞大人被车大哥带的,口音也偏了。 老实说,这位虞大人口中的事,朱紫砚还挺心动…… 但是,如果真的能查出当年重天台的事来,这得是多么轰动的一个大桉!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伙计笑吟吟领着客人们过来。 朱紫砚瞪大眼睛,想跑来不及了,他看向窗扇,外面是长街,正在新搭巩固用的木头,把窗子堵住了。 耳听着他们走近,他没办法,只能躲到装饰用的摆柜后的暗影区域里。 “来来来,客官,请!”伙计推开门进来。 朱紫砚不敢探头,耳听脚步声,判断除了伙计外,约只有两人。 两人,他娘的开什么包厢! 伙计朝他这边的摆柜走来,拉开抽屉拿出烛台和蜡烛。 很快,厢房里灯火大亮。 两人点好菜,伙计叫道:“好咧,两位客官,您稍等” 厢房的门被伙计带上。 詹宁转头朝周围看去,目光看向窗扇。 夏昭衣用眼神示意他,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朝摆柜后的角落里瞟去。 詹宁脸上露出窃笑,说出口的话却尤为生气:“这车玉山真是不知好歹儿,背着我们偷偷和虞传采来往儿!这笔买卖儿叫他截胡了,他在支爷儿跟前,又得成大红人儿了,哼!” 夏昭衣道:“他来得早儿,那就由着他吧。” 詹宁吃了一惊,张大嘴巴眼睛看着她。 今日听过她用伪音模彷太监,虽然说得累,但挺像。 这会儿模彷中年男子,更像了,最关键得是,她这一口西北话。 詹宁在西北打了这么多年仗,又是个斥候兵,他的西北话是利索的,但口音远没有她现在一开口来得对味。 詹宁忽然忘记接下去要说啥了,他摊开手心看提示,哦哦,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