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人喝得酒着实烈,她的脸颊滚烫发热,风越大,她越想去拥抱这粗犷长夜。 夏昭衣闭上双眼,在风里发出很轻很轻,一声满足的叹惋。 沉冽看着她红扑扑的面庞,她的睫毛似若蝶翼,在又起的大风里轻轻颤动。 印象里,似乎从未见她醉过,自她身上传来得酒气很浓,她绝对喝了不少,还能保持这样的定性,属实沉稳。 风忽然变得凶狠,咆孝刮来,夏昭衣睁开双眸,像是终于恢复一些清醒,转头看向握在她胳膊上的这只手背。 手背劲瘦白皙,修长有力,指骨分明,握得很牢,却未让她觉得紧迫难受。 在她转眸看去时,这双手微微松开,似要抽离。 “哎!”夏昭衣说道,忽然抬手去抓。 比起沉冽完全暴露在寒风里的手,因酒气而浑身发热的她,手心滚烫滚烫的。 沉冽如若被暖流突袭,一阵酥麻之感激涌而来,他低低说道:“阿梨,我送你回去。” 夏昭衣抬起眼睛,眸光澄澈明亮,大胆闯入他的双眸。 不知是否是酒气的原因,她的眸底像是多了一层秋水,湿漉漉的,潋艳风情,清媚娇美。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深邃眉眼,没有说话,分明手比他小,却紧紧抓牢着他,不给他松手。 沉冽用很温柔的语气再度哄道:“阿梨,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夏昭衣嫣然一笑:“这叫微醺。” “……” 沉冽想说,这叫嘴硬。 但是少女的这抹笑,让他什么话都被堵在喉中。 她从不曾这样笑过,因酒气而洒然,媚态尽显,面颊上漾漾霞影,盈盈含笑的眸光里则浸染着千万种清辉。 她一直是天上星汉,楚岸清秋,顷刻之间,似忽然成了金玉华殿里盛延开绽的玉芙蓉。 沉冽目光变深沉,无声凝视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占有她的欲望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让他想抛弃平生所有的礼教义信,去做个乘人之危的登徒子,去做个不知羞耻的小人…… 忽地,沉冽发现自己的确失控了。 等他意识到时,他的另一只手已轻轻捧在了她的脸颊上。 触感依旧光滑饱满,但是很烫,而她似乎正要寻找凉意,将脸朝他的掌心微微贴了过来。 沉冽能清晰感受得到少女的呼吸很乱,而他,他的气息早就乱得一塌湖涂了。 越发可怕的失控感疯狂冒出,从隐晦迷离变得急切,酥痒,灼热。 “阿嚏!”夏昭衣忽然松开沉冽的手,低头打了个喷嚏。 沉冽立即抽出怀中手绢递去。 “阿嚏!”夏昭衣又打了一个。 她用手绢擦了擦鼻子,抬起头冲着他又是咧嘴一笑。 这一次的笑容,变得憨憨的,可爱无邪。 “我送你回去,”沉冽温柔劝哄,“要着凉了。” 夏昭衣迷迷瞪瞪点了下头,身形一踉跄,沉冽立即上前一步扶她。 夏昭衣靠入他宽敞的怀抱里,呢喃道:“我好像,快睡着了。” 詹宁和史国新开开心心地离开吉来坊跑出来,遥遥见到立在石桥头的这对男女,詹宁张口就要喊话,史国新一把拽住他:“嘘!” 詹宁反应过来,道:“哦!哦! 对哦!” 史国新想了想,道:“走,我们走远点。” 詹宁打了个酒嗝,边走边回头朝他们看去,道:“二小姐和沉将军,他俩,他俩……嘿嘿……” “走!”史国新拽他。 “我背你回去。”沉冽低低道,垂眸看着怀里绵软无力的小女人。 “走回去。”夏昭衣呢喃道,在他怀里转身,往前面走去。 沉冽紧紧护住她,唯恐她走着走着睡着了。 “真好闻。”夏昭衣忽然道。 “什么?”沉冽问。 “沉冽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 “阿嚏!”少女打了第三个喷嚏。 沉冽担心:“阿梨,我背你吧。” 却见少女用手绢擦了擦鼻子后,对着手绢干净的地方一顿嗅。 “哦,”她喃喃道,“不是沉冽,是这手绢的香味。” “……” 顿了顿,沉冽忍不住道:“阿梨,沉冽也在这。” “嗯……”夏昭衣应声,忽然眼皮撑不住了,身子软绵绵地朝他倒去。 沉冽忙扶住她。 夏昭衣贴着他的胸膛,眼眸轻阖,呼吸很沉,竟就真的这样睡着了。 灯前茶楼后门一直留着,一听到动静,叶正赶紧跑下来,这次终于没有失望,回来得正是一来河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沉冽。 只是不太对劲……叶正手里的灯笼举高一些,他捂着嘴巴“呀”了一声:“少爷,你怎么把阿梨姑娘给背来了?” 沉冽道:“说来话长,误打误撞遇见的,你令人准备些热水送我房里去。” “是,属下这就去吩咐。”叶正应声,脸上一本正经,非常严肃,心里则乐呵地在打滚,哈哈大笑。 一看少爷便不知道,隔壁金兴酒楼就是阿梨姑娘的地儿,哈哈哈哈哈哈。 还送他房里去,哈哈哈哈哈哈。 夏昭衣很困很困,但是周围环境的忽然改变,还是让她自混沌中缓缓睁开眼睛。 一盏烛火恰在这时被点亮,沉冽正将轻薄精致的灯纸罩上,听闻床上动静,他侧首看去,见少女困顿地望着他,他走去柔声说道:“今夜你先在此将就一宿。” 夏昭衣没说话,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专注,却又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