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冽开门出去,叶正手里拿着一封信。 “少爷,是向宏商会那边送来的。”叶正低声道,说完,目光朝屋内看去,由于屏风的原因,他看不到里面。 “阿梨已经醒了。”沉冽边拆开信封边澹声道。 叶正“噢”了声,声音压得更低:“阿梨姑娘还好吗?” 沉冽被问住了。 看她精神,似乎确实不错,但是她的体温仍然很高,只要还病着,便不算是好吧。 沉冽不作回答,低头看信。 信一共有四张,他一目十行,快速看去。 “李据吐血了。”沉冽说道。 “这是好事啊。”叶正喜道。 沉冽神情不见波澜,平静地收起信,道:“以阿梨的身手,她想要杀了李据,是易如反掌的。” 叶正一顿:“好像……是啊。” “所以,这不是好事。”沉冽说道。 夏昭衣还裹在被子里,沉冽离开前什么姿态,回来她还是什么姿态。 不过走神得很严重。 沉冽走去,唤道:“阿梨。” “嗯?”夏昭衣抬眸看他。 “宫里出了一些事,”沉冽将手中的信递去,“李据去了一趟文德宫。” 夏昭衣眉心轻拢,展开信纸。 沉冽低低道:“南宫皇后的死……” 他没有说下去。 夏昭衣沉默看完信,道:“她还活着。” 沉冽没有半分觉得意外,平静看着她。 “是毕时俨的夫人安排的,我那日进宫,推窗发现念和已自缢,不过这封信上所提乃两具尸体,可能是文德宫的守卫们跟毕家接头,毕家的人安排的吧。” “信上说,李据吐血了。”沉冽说道。 “那就吐吧。”夏昭衣笑起。 见她笑,沉冽不由也笑了:“你有了安排?” 夏昭衣抬眸对上他的黑眸,眨巴了下眼睛:“我忽然发现,我好像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沉冽澹笑:“你不会让李据死得这么轻松。” 夏昭衣将额头上的巾帕拿下,抬手按了按,道:“我想回去洗漱,入夜后便进宫,你既不拦我下床,那我便也不拦你陪我,你……等我一会儿?” 沉冽笑容变深:“嗯。” “但我是以公公身份去的,你嘛……” “我有禁军制甲。” “成,”夏昭衣笑道,“半个时辰后我过来找你。” 眼看她伶伶俐俐地掀开被子,沉冽转身去提鞋,回来后顺势蹲下,亲手替她将鞋袜穿上。 夏昭衣被呛得咳嗽,缩了缩脚:“我还没残废呢。” “你穿这件衣裳,领子有些大。”沉冽说道。 夏昭衣低头看了眼,明白了他的用意,她唇角抿笑,忽然起了一丝调皮,笑道:“我不防君子。” 沉冽手里的动作一顿,脸颊微微变红,好在是低着头,他一声不吭,替她穿好袜子后,再替她穿上鞋子。 这双中午才送来得新鞋非常合脚,尺寸不大不小。 沉冽则尽量避免自己的指尖去触碰到她的脚,怕她觉得不适。 夏昭衣低头又朝自己的胸口看了眼,领子的确有些大,她刚才还在想,这件衣衫是不是哪个仆妇的,现在拉起衣领嗅了嗅,这衣裳上的皂香和杜若香,还有隐隐的“笑对”,可不就是…… 虽然她对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深感无稽之谈,但就她个人而言,她对自身周围的界限感仍是看重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穿别人的贴身衣物。 而一想到这个人是沉冽,无端竟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暖软感觉,让她觉得新奇又喜欢。 替少女穿好鞋袜后,沉冽起身,去取外衫。 夏昭衣在床边低头转了两圈,他的衣裳真得好大,袖子可以被她当水袖甩了。 她低头整理衣袖时,肩上忽然一沉,夏昭衣抬头,沉冽为她披外衫的姿态恰好将她圈在他的两臂之间。 夏昭衣冲他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整理,但忍不住的,目光朝他胸膛看去。 他身上穿着澹青色的居家常服,他身材好,风姿轩举,衣衫料质也好,哪怕是常服,都能穿出一身临风玉树之态。 也许是生病的原因,看到他这宽阔胸膛,夏昭衣好想将自己靠上去。 深感自己无可救药,夏昭衣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外衫也是正午送来得,同样很合她身,夏昭衣草草一裹,披头散发便下楼了。 金兴酒楼和灯前茶楼就一墙之隔,沉冽自后院送她回去,地上的水虽然被扫了几波,但仍然湿漉,好在两家伙计都准备了大方石,夏昭衣脚法灵活,轻盈踩着过水。 她在金兴酒楼的屋檐下回头看着沉冽,院中起得风扬起她的长发,她病中的容颜苍白憔悴,双唇也失了血色,不过唇角忽然绽开得笑容刹那夺晖,目光亮闪闪地看着沉冽,笑得又甜又清爽,像是春日枝头上初绽得一朵清冷又明艳的梨花。 沉冽眼神变得温软:“快进去吧。” 夏昭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的,等她意识归来到后,她已坐在床上了。 发了会儿呆,她低头看着床沿,伸手漫不经心地戳着。 戳了好一阵,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里有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夏昭衣抬头,詹宁和史国新他们被逮个正着,尴尬笑笑。 “怎么了呢。”夏昭衣问道。 “二小姐,您在想什么呀?”詹宁指了指刚才被她戳了的床沿。 她在想,那个梦。 一个好像快要呼之欲出,可是又怎么呼都出不来的梦。 具体梦境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