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公主从地上爬起,还是难以置信,这个老太监,他,他是怎么敢的! “你到底是哪个宫的,谁派你来的!”阳平公主怒吼。 “咱家哪个宫都不是,”夏昭衣走去,冷冷地说道,“咱家,就是想打你。” “你们站在哪里干什么!”阳平公主对那些宫女尖叫,“过来,都过来抓他啊!” 宫女们却就那样傻愣着。 阳平公主,她们怕。 可是这个不知从哪儿来,一出手就扇了公主两个耳光的内侍公公,她们更怕。 “本宫要将你凌迟!”阳平公主抄起手旁的月下锦鲤圆凳朝缓步走近的老内侍砸去。 看着衰老的老头,步伐却着实轻盈,一侧,轻后仰,便灵巧避开了。 公公阴阴一笑:“你将她们伤成这样,还让她们来帮你,要不要脸?” 说着,夏昭衣提起身旁的另一张圆凳:“到我了。” 阳平公主惊叫,忙抱住脑袋,圆凳结结实实砸在她头上,她的两个手背和前臂一下肿了。 宫女们掩唇惊呼,一人忍不住了,掉头往外面跑去,要去喊人。 一个抱着长枪的守卫立在平芝宫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背影高大清瘦,双腿尤长。 “快,快去救公主!”宫女带着哭腔说道。 守卫道:“你回去。” 音色清越,透骨冰寒。 宫女一愣,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你……” “别让我说第二遍。”守卫道,声音没有半分温度。 宫女往后退去一步,耳边是阳平公主的惨叫和咒骂声,宫女一时不知怎么办了。 寝殿里碎乱的白色灯纸漫天飞舞,一地的白色碎布更添狼藉。 阳平公主双手混乱,不知道该揉哪儿,这么短的功夫,她的额头,颧骨,脸颊,脖子,手臂,小腹,全在发痛。 她瞪着通红的一双眼睛:“我杀了你,我要让我的父皇和母后杀了你!!” 桌上最后一只夕舟采掇玉瓷盏被夏昭衣拾起,她轻轻把玩着,道:“李据这废物,他拿什么杀我?” “你敢辱骂我父皇!?”阳平公主伸手指去,“你放肆!你这狗贼,你一定会被千刀万剐的!” 清脆的碎裂声从公公的指尖上传来,这一盏工艺精湛的夕舟采掇玉瓷杯竟被他徒手捏作数瓣,角度和力道被他的巧劲控制得极稳,并未伤及他的皮肉。 “放肆?”夏昭衣转眸看着她,眉目冰冷,“究竟是谁放肆?这天地间最为放肆的,不是你们姓李的吗?” 一枚瓷盏碎片自她指尖打出,阳平公主只觉眼角一闪,随即左肩传来锐痛。 瓷盏碎片嵌进了她的肉里,鲜血涌出,她上好的晚泊锦薄衫瞬间被染红一圈。 阳平公主张开嘴巴,嚎啕大哭,冲那些宫女咆孝:“你们杀了她,进来杀了她啊!!!” 宫女们齐齐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公公端挺立着,那句偻的背变得挺拔如竹。 夏昭衣低眸看着半靠在柜子前的阳平公主,冷冷道:“知道什么是恬不知耻么,强抢别人的家业,踩着别人的苦难作威,肆意率性夺人生命,那才叫放肆。阳平,别贼喊捉贼。你们李家,才是天下之恶贼,经世之穷盗,腐臭蛆虫,恶贯满盈。” 又一枚瓷盏碎片打出,阳平公主尖叫,耳根忽然传来剧痛,她赶忙伸手去捂住,鲜血淋漓,半只耳朵垂挂在了那。 “啊!!!!”她发疯一般跺脚,“我的耳朵!!” “痛吗?你口口声声要将别人千刀万剐,说得多轻巧,现今才两下,你就哭嚎成这般模样了。” 语罢,夏昭衣又打出一枚。 这一枚扎在了阳平公主的颈窝上,离她脖子最脆弱的位置只有几寸,鲜血仍然狂涌而出。 而阳平公主除了尖叫和辱骂,什么都做不了。 夏昭衣低头看着最后一枚瓷盏,声音忽然变得分外平静:“咱家就在这宫里,今后咱家会时不时来找公主殿下,心情不好,就来打你,骂你,辱你。你的母后,你的父皇,他们的命都在咱家手里捏着,哪日咱家不痛快了,就杀了他们。” 她掀起眼皮,看着阳平公主:“听明白了吗,尊贵的公主殿下,咱家今日能这么对你,他日,还能。” 阳平公主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和颈窝,哆嗦到近乎痉挛。 夏昭衣抬手,最后一枚瓷盏也被打了出去。 阳平公主惊呼着抬手挡脸,传来剧痛的位置在左肩,和第一枚瓷盏仅隔三寸,深深嵌进了肉里。 她痛得整个肩膀垂了下去,满脸涕泪,但切切实实被痛怕了,连咒骂声都发不出来了。 “慢慢等着,等着我一步步残害你们。”夏昭衣抛下最后一句话,转身走了。 门口跪着的宫女们赶紧往两旁让道。 夏昭衣迈下台阶前顿了下,道:“护主不利,你们难逃一死,但若是她自己伤的呢?” 宫女们苍白着脸,不敢说话,埋首跪着。 夏昭衣又道:“她不过是一个疯子,要对付一个疯子,不难的,动动嘴皮子即可。” 说完,她抬脚迈下台阶。 宫女们愣愣地睁着眼睛,因她这句话而忽然动起了心念。 有几人悄然转眸,朝同伴看去,都在彼此眼睛里面看到了深意。 待这位公公彻底离开,她们抬头看向寝殿里缩着大哭的阳平公主。 那公公略带尖锐的阴阳声音,像是又在她们的耳边说了一遍:“护主不利,你们难逃一死,但若是她自己伤的呢?” “她不过是一个疯子,要对付一个疯子,不难的,动动嘴皮子即可。”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