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回到河京,是在第三日申时。 顾老宗主和牧亭煜给金兴酒楼留了话,只要她一到,就立即派人去找他们。 所以没多久,这对新师徒便坐马车赶来。 二人一前一后上楼梯,少女的卧房门和一旁的书房门都大敞着。 顾老宗主在书房外探头张望:“贤侄?” “嗯?”夏昭衣的声音在卧房响起。 顾老宗主的脑袋又在她卧房一探:“贤侄?” 夏昭衣笑了,转过头来:“顾老宗主,你们进来吧。” 顾老宗主和牧亭煜进去,见她正在收拾东西,圆桌上敞开着一个包袱。 “诶?贤侄,你这前脚刚到,后脚就要走?” “嗯,”夏昭衣边收拾边道,“我要去衡香。” “哎,成日在外奔波,你给自己个清闲时日,好好休息嘛。” “时间不够了,赴世论学该有了结,不可淹旬旷月。” 说着,夏昭衣看向牧亭煜,等他开口。 牧亭煜冲她俊美一笑:“阿梨姑娘要问审讯结果?” “可有结果?” “那,你给我凳子坐。” 夏昭衣也冲他一笑,清丽秀雅,笑而不语。 牧亭煜沉了口气,走去她旁边搬凳子,嘀咕:“真是的,给你做事也没半分优待。” 他端着凳子回去,才一放下,顾老宗主眉开眼笑:“哎呀,乖徒弟!” 他将凳子抽去,一屁股坐下。 牧亭煜叹气,又去端。 师徒二人在凳子上并排坐着,模样竟有几分乖巧,像是学堂里才开始上课识字的小儿。 牧亭煜轻咳了声,道:“那个,有关乔家的事,本世子去问过杨大人了。” “杨冠仙?” “嗯。” “你慢慢说。”夏昭衣说道,继续收拾东西。 牧亭煜道:“那个假封文升,名叫六子,现在也剩六根手指头了,我给他剁了四根。” 夏昭衣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下,朝他看去:“然后呢。” “他是封文升徒弟的徒弟,叫封文升师尊,他师父在去年的时候惨死,被一个叫方春桑的人所杀。” “他说起封文升,年轻时是个倜傥的人,便是因为妹妹嫁错夫婿,又临死前来托孤,封文升才假死,以避世。” “这妹妹也是可怜,她的夫婿自称姓马,并未提及过半点乔家身上所带之恩怨,过去许多年后被人追杀才知始末。” “封文升那会儿也不知乔姓有这么大的来头,但追杀在乔氏族人后的势力实在莫测,他便选择了这招死遁。” “至于他的双臂嘛,是带人挖开韩瑞迁墓穴时,中了毒针所砍。” “那个韩瑞迁,便是与我师门渊源甚深的南瑞王,杀了无数玄门方士和星相师的那个。” “他们之所以要掘开他的墓穴,因为想找到几样宝物,除却拂光清和册的单本外,还有三样,但是六子不知是哪三样,封文升没说,韩瑞迁的墓里也没找到。” “而封文升之所以要找这几件宝物,源自于十五年前他主动设陷,以乔家人为鱼饵,勾了一条大鱼上钩,这条大鱼是金家的老二,名字就叫金二。而这个金家的详细,六子不知。这几件宝物,都是封文升酷刑逼问出来的,具体何用,六子也不知。” 夏昭衣很轻地道:“金二竟死于封文升之手。” “嗯?”顾老宗主好奇,“贤侄,你倒是认识这金二?” 夏昭衣点头:“我和沈冽在衡香西北的大山中捉到了一群金家子弟,当时我们审讯时,也是断指。” 牧亭煜忍不住道:“这个方法多好,是吧!” 夏昭衣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或许是吧,在我们逼问下,得知他们这一代一共十八个兄弟,老大在山上雕琢石像时不慎摔死,老二老三便是都被乔家人杀害。” 牧亭煜道:“那,老四到第十八呢?” 夏昭衣冷飕飕地看着他。 “……好吧,你没那么闲,不用说了,我继续。” 说着,牧亭煜停顿了下,回忆刚才说到了哪。 “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些年,封文升一直想要找到那几件宝物,但他一直未能如愿。” 夏昭衣道:“那,昨天送来得那群杀手呢。” 顾老宗主唏嘘:“你这丫头心狠手辣,怎么直接把他们的鼻骨全给打碎了呢,那不比断指还疼?他们现在话都说不出了,还真没办法审问。” “……” 夏昭衣想了想,看向牧亭煜:“如果审问出什么,你写信告诉我。” “寄去衡香?” “嗯。” “也……行吧,我好人做到底。” 他的话音刚落,史国新从外面进来:“二小姐,张翅来了。” 夏昭衣看去:“请他去我书房吧。” “嗯。” 顾老宗主和牧亭煜从凳子上起来,牧亭煜道:“张翅,便是去规州七散山的那个?” “嗯。” “那,有收获没?” “还没问呢。” 牧亭煜顿时露出个坏笑:“那,我和师父能去旁听不?” 夏昭衣失笑:“随意。” 张翅带了两名手下过来,他的伤口很深,臂膀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他们才坐下,伙计便送来上好的竹州银针,茶香清溢。 两名手下将带来得东西呈上,张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