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昏迷不醒的日子里,院长宅上方的乌云一天比一天大,好像随时都会彻底压垮院长宅。
明院长中间下过一次山,再回来就彻底失去了精神气。
任何事都比不上明思醒过来重要了。
魏先生被明院长喊过来交待了一堆书院的事,魏先生拒绝不得,出来就找到景沅,让景沅找准时机劝劝明院长。
明院长几乎日日在明思那儿,景沅说什么也不能贸然闯到女眷的住处去,哪能寻到时机?
“与其劝老师什么,我还不如去庙里祈福,跪个几天几夜看有没有神仙佛祖能让阿姐醒过来。”景沅受够了日日夜夜无时无刻的折磨,也想不通老天爷挑来挑去为何就挑中了明思。
魏先生指望景沅能理智些算是指望错了,遂道:“那你就去庙里吧,万一有用呢?”
该死的是外面的雪积得厚厚的,景沅想下山寻个庙也没戏。
又煎熬了两日,明院长把景沅喊过去了。
景沅忍得够够的了,不等明院长开口便道:“老师莫要再说什么该死的课业了,现在让我背千字文我都背不出来。”
“不是说课业,等山路好走些了,你就带阿然去师母那儿过年吧。”明院长道。
景沅急得径直走到了明院长面前,大声道:“老师还让我过年,老师贴心得太过了,学生消受不起!”
明院长熟悉的沉默简直要逼疯景沅,“我不走,老师,我要等阿姐醒过来,阿姐可能马上就醒过来了……”
“我不想做院长了……”景沅不争气地红了眼睛。
“又在胡说什么?”明院长发起了脾气。
“我不想做院长,也不想跟魏师兄相争。我想做明家人,我不想在这个宅子里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我是阿姐的弟弟,我想见阿姐。”景沅没找准机会劝明院长,但找准了时机把自己憋了多日的想法倾吐出来。
什么做院长,根本就无关紧要,远远没有别的事重要。
“你去见思儿吧,别再说多余的话了。”明院长又坦然妥协了。
景沅强调道:“不是多余的话,没有外男跑去姑娘家的闺房的。”
出了门,景沅跟着丫头往明思的住处去,屋檐上挂的冰棱闪闪发光,扎得景沅的眼睛有些难受。
到了明思的房门口,叶希敏正好走了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叶希敏意外的表情戳痛了景沅,好像景沅是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了,应该是那个人出现最好。
景沅不客气道:“不然姐姐等着谁来?”
叶希敏避开了景沅质问的目光,“你进去看思儿吧。”
景沅一走进屋子里,周围的炭火烤得景沅有些难受,谢然在给炉子里换炭,见是景沅,赶紧放下东西走了过来。
“相公,你怎么过来了?”谢然的意外不比叶希敏少。
景沅握住谢然暖烘烘的手,“我已经决定要做明家人了,来看看阿姐也名正言顺。”
谢然便不多言,拉着景沅去看明思。
除了消瘦了许多,脸色比较苍白,明思看不出有什么痛苦,像是安详地睡着。
“阿姐要是能醒过来该多好……”景沅想着要不等雪融了就去庙里拜拜吧,万一有用呢。
“我想阿姐会醒过来的。”谢然兴奋地对景沅道,“今日阿姐还说过话了。”
“说什么?”景沅问。
“喊了几声老师,还喊了一声什么,没听清楚,什么良?”谢然道。
景沅顿生怨气,“萧允良。”
景沅自己也是个守口如瓶的好苗子,从未把这件事透露一点点给谢然。
这个名字也在凌城过于出名了,谢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明思。
“可是……萧允良真的还活着吗?”谢然不确定地问景沅。
活着又怎样?
景沅不对那个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活着也不见他对阿姐有多么上心,阿姐是傻透了。”景沅巴不得明思醒过来,然后把不重要的人和事忘光光才好。
明思多少年来都是明院长悉心呵护的掌上明珠,受尽宠爱长大的。没有那个人的话,明思会嫁到明院长为她精挑细选的好人家去,就算为了做先生的事不再嫁人了,明院长也有办法护着她平安终老。
那个人把明思平静的生活毁了个彻底。
如谢然所说,当晚,明思就彻底醒过来了,压在所有人身上的大石头挪开了些。
明院长不再阻拦景沅什么,景沅每日大大方方去陪明思说话,明思不知是不是睡了多日,脑子反应不过来,通常就是景沅自己说,明思默默听。
这也无所谓,明思醒过来了就好。
过了好几日,明思能应景沅的话了,说的是:“你总往我这儿跑,是不是不妥?你应该多陪陪阿然。”
景沅暗自翻了个白眼,感慨明思不愧是明院长亲生的,多么会为他人着想。
“阿姐不要□□的心,说起来阿姐也是个年轻姑娘,日日操心,小心变成老太婆。”
明思苦笑道:“我怎么也算不上年轻了吧。”
景沅又说错了话,恨不能缝上自己的嘴。
明思低头思索着什么,目光溃散。
景沅想劝劝却开不了口,闲扯了几句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是景沅带回来的那个丫头送的。
“你怎么在这儿?”景沅确实是今日才注意到。
丫头尴尬地笑笑,“夫人让我以后都伺候明姑娘。”
景沅假惺惺地嘱咐了一番,憋着笑回了自己房间。
谢然在房间里写字,稀奇得很,从前景沅可没见过谢然写字,莫非是被自己影响的?
“阿然,快别刻苦了,歇会儿吧。”景沅拿过了谢然手中的笔。
谢然头也不抬地又拿了一支笔,“不行,还没写完。”
景沅走到谢然旁边,看面前是一本景沅看了就头疼的账目,仔细看看上面的明细,应该是院长宅的开支。
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