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好像发生在昨天。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这次好像真的过不去了?” 小城市对人的压抑是乡愁无法掩饰的。 撇开艺术家施与的滤镜,小城一日三餐织成的人脉网用着“人言可畏” “孝感动天”的俗话,一代人压制一代人。 她走进雨幕里。 原来长大后的自己,还是像个被钉死在纸板上的飞蛾。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死循环罢了,这个怪圈,她一辈子也跳不出去了。 她不管不顾的朝前走,路上车辆飞驰,各色陌生面孔都着急跑开躲雨。 只要她无所谓,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就这样走下去,出了意外才更好呢。 不知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么久,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衬衫上落了很多雨,她抱起双臂,寒意彻骨,无处停歇。 只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秋禾,你怎么在这儿呀?” 她回头,看到了他那双澄澈的眼睛。 秋禾有轻微的脸盲症,一旦熟悉的人出现在陌生的环境中时,就会认不太清他。 她头发贴在脸颊上,睫毛上落了很多雨,迟钝地辨认出是他,回以浅浅地礼貌的笑。 路灯下,疾驰的车辆一辆又一辆从身边飞奔而过。 他把伞打在她的头顶,垂眸擦她额角的雨水:“还好,没事。” 他把外套脱下来,小心为她披上:“你先去我家,先处理一下,不然就要生病了。” 她只是愣着,睫毛上的雨滴反射着路灯的光,似舞台剧里的幽灵一般,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她跟着他上了出租车,出租车里没有开灯,车内车外都是一样的暗沉。 为了让她透透气,黑暗里他把自己这侧的车窗打开,身上接满了雨点。 她还没从刚刚的难堪中缓过来,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就假装无事发生的坐着。 但心里的气压却越来越低,低到喘不过气。 她把脸侧到一旁,无声地滚着刚才的眼泪,把肺的空间压榨得干干净净。 她是骄傲的秋禾,谁也不能看到她的软肋。 他坐在她身旁,一直看向她那边的窗外,暴雨把街边霓虹灯洗刷成了水彩笔触。 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只手很大,骨节分明,温暖柔软。 一瞬间,她心脏一颤,几乎出自本能般,转头错愕得看着他。 他也学着她做出了惊异的神情,然后露出恶作剧一般的笑,嘴角牵动着颧骨肌肉往上提着。 车窗外变幻的光影,和刚刚分明是两个世界。 她看见他翕动着欲言又止的雪青色薄唇。 她还没这么专注的观察过他。 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 魏山意滑了滑喉咙,在心里打了几万遍草稿。 最后只说出了几个字:“秋禾,你别担心。” 初秋的雪渐渐融化了。 秋禾的嘴角依旧秉着那疏离冷漠的笑。 她从怀中抽出自己的手盖在他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握紧了他那只温暖的手。 好像有穿破重重的阴霾,从镶着金边的云层中下来的小小天使,在冲她挥手。 回到三小家属院已经是半小时以后。 她竟然走了这么远的路。 魏山意先出了车门,打开伞接她下车。 他把手放在她的头顶,小心护着她出车门。 车子呼啸离开,她在原地低着头站着。 他笑了笑:“今天才发现你和我一样高。” 她咧了下嘴角,肌肉记忆又让这短暂的笑容快速收了回去。 他的家小而温馨,玄关的台子上满满当当的停满了各式摆件,都是90年代的复古情调。 他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张罗着给她吹干头发。 秋禾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朵结满冰霜浑身是刺的野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