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几位少女,像是馠都武官家里的小女将。
柳家小姐竟然是这个圈子里的。
下人牵了马过来。
柳家小姐把狗扔了,踩着脚蹬飞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她见傅蓉微站着不动,于是又问了一遍:“三姑娘,一起去玩啊!”
傅蓉微笑了笑,摇头道:“我不会骑马,就不扫你们的兴了。”
上一世,傅蓉微从来没机会随行狩猎,当然也不会骑马。
她第一次到江坝围场是得宠后,以皇妃的身份随驾而来。
皇帝不需要她骑马射箭展现英姿,她只需扮演一个温柔可心解语花。
她都不曾摸过马。
又一阵马蹄声靠近,径直奔着傅蓉微而来,寻声望去,是她们家的三姐妹。
蓉珍扬着她的马鞭,驭马在她身侧徘徊,道:“三妹妹,上马啊,馠都的女儿家不会骑马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馠都不会骑马会被笑话,可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
柳家小姐骑着马靠近傅蓉微,说道:“问题不大,来,我带你。”
傅蓉微抓住了伸向她的手,借力坐上马,她有些无措的轻轻环住了柳小姐的腰。
柳小姐向傅家三姐妹邀请:“一起玩投壶吗?”
蓉珍撇了撇嘴,说了句:“没兴趣。”
等她们觉得没趣走远了,耳聪目明的傅蓉微从风中捕捉到一句嘲笑:“……泥腿子,不上台面。”
蓉珍尚且不知,柳家是侯爷给她选的亲事。
柳小姐看上去已经默认以后会和傅家是一家人了,她将傅蓉微带走玩投壶,路上道:“有的人不喜欢读书,有的人不喜欢骑马,性格不同而已,没什么可笑话的,你别难过。”
傅蓉微感受到其中善意,问道:“妹妹叫什么?”
“柳锦婳。”
傅蓉微发现她上一世没有关于此人的记忆,可能是远嫁离开了馠都,也可能是下嫁给了小官员,身无诰命,也就没机会谒见中宫。
柳锦婳跟武官家的姑娘玩在一块,时不时也有年轻的小将军过来打招呼,送些烤好的兔子、鹿肉。
傅蓉微玩了几局投壶,一次也没中,于是兴致恹恹,不着痕迹的退出来,在人群之外独处。
“傅三姑娘。”
傅蓉微不用回头看是谁,听这声音就笑了:“姜少将军。”
姜煦已经从此处经过两回了。
第一回见到傅蓉微投壶投歪了,他溜达过去没吭声,第二回,傅蓉微离群索居,他明明已经走出了很远,却又折了回来。
傅蓉微转头看他一身劲装白得曜日,眯了眯眼,说:““春狩第一天,我猜少将军应该不得闲。”
姜煦站在齐腰的草里,说:“皇上说不用我伺候了,放我出来遛遛马。”
他心爱的照夜玉狮子骄横地蹭着他的脖颈,用力非常大,幸亏姜煦练武之人,下盘非常稳,才没被爱马拱翻。
姜煦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玩的不开心?”
傅蓉微道:“她们玩投壶,但我不会,怪没意思的。”
姜煦觉得她说这话时的神情格外落寞,道:“你想玩吗?我教你?”
他的投壶一定非常厉害。
傅蓉微不敢说没有一点心动,但她克制住了心里的雀跃,摇头道:“我并不需要学那玩意儿。”
姜煦脱口问道:“那你需要什么呢?”
需要活着,需要报复。
傅蓉微在心里回答。
她要活得长乐永康,要报复得酣畅淋漓。
可这话说不出口,只能埋在心里。
姜煦见她不答,猜测道:“哦是了,你喜欢挥墨丹青,是个娴雅的姑娘,投壶捶丸跑马对你来说太野蛮了。”
他猜错了。
傅蓉微擅长丹青并非因为喜欢,而是侯府里纸笔不贵,随处可见,她从小不被允许读书,又圈在后院出不了门,投壶捶丸骑马那些东西,更是碰都没机会碰。
傅蓉微没有去纠正姜煦的误解。
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可姜煦又道:“其实……野蛮的东西也有野蛮的快乐,很好玩的,你想不想试试?”
他似乎在锲而不舍的邀请她一起玩。
傅蓉微发现自己竟然不忍心拒绝,也不想拒绝。她说:“好啊,那你教我。”
姜煦表情不变,但眼睛里像是镀上了一层光,他朝着那边热闹的地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蓉微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三五成群的女孩子正是好兴致,姜煦来了也没引起她们的注意。
姜煦摆好了一只壶,又递给傅蓉微一根壶矢,说:“试一试。”
傅蓉微拿到壶矢,随心一抛。
壶矢歪歪斜斜的飞出去,在草地上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直挺挺躺下了。
它甚至连壶的边儿都没碰着。
“你捏错位置了。”姜煦又抽出一根壶矢,在靠近尾端的位置,系了一根青草。再递给傅蓉微,说:“握住这里。”
傅蓉微初次学习有些笨拙,一板一眼的按照他的教导用力握住尾端。
姜煦抬起另一支壶矢,托着傅蓉微调整瞄准的方向。
傅蓉微指节都攥出了青白。
姜煦道:“放松。”
傅蓉微一点一点的放松手指,姜煦出奇的耐心。
正当壶矢脱手而出的那一瞬间,柳锦婳终于发现了姜煦的存在,大笑大叫:“姜少将军你来啦!”
傅蓉微一下子萎了,胸中聚的那口气儿也泄了。
完蛋了!
傅蓉微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壶矢绵软地低了下来,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柳锦婳的头摁进壶里。
然而下一刻,一阵清风拂过耳畔,壶矢半空一震,竟重新抖擞了起来,嗖的一下,直中壶心。
柳锦婳噼里啪啦鼓掌:“哇哇哇哇哇,姜少将军好厉害,名师出高徒啊!”
姜煦温和的笑了一下,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