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追问下去,她自私地把春桃隔开,如果仇恨让人万劫不复,那就吞噬她一人足矣
可春桃却说出了让她意外的答案:“如果破局之道是顾若纱,那小姐便去吧,去合作,去破局,不用顾忌我。”
“她开出的条件,一定是秦姨娘回来。”顾墨咬咬牙,有些不忍地问:“你,真的可以吗?”
杀母仇人,日夜相见,谨小慎微,做小伏低,你真的可以吗?
春桃对上顾墨担忧的眼神,竟然开始冷静的分析现在的局势:“顾若纱昨天无端端的和小姐吵了一架,又无端端的提起苏姨娘,我就猜到这其中肯定有鬼,也许我们真该去见见她了,小姐。”
顾若纱坐在无邪局的小亭里,依旧穿着昨晚那身衣裳,亭子里炭火早已烧剩半截,周边也无旁人,想来顾若纱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在此独坐了许久
“亭间赏雪,倒也不失为一件风雅韵事。”顾墨掀起帘子走进亭内,示意春桃留在亭外,自己朝顾若纱行了一礼,就施施然的坐在了她的对面
无邪居原是秦姨娘所住,顾若纱还没到能立院的年纪,也不像顾墨管着全家所以可以提前开院。日复一日的住在这里,想着以前和娘亲的时光,又怎能不觉得凄凉、不恨呢?
“倒是稀客啊,妹妹。”顾若纱咬牙,眼神中依旧含着仇恨,若不是她的这个好妹妹使了手段拿捏父亲,这诺大的院子怎么会剩下自己一个人?
顾墨看着早早烫好的酒和烧了一半的炭,就知道顾若纱也在等着自己,只要她需要自己,她就不会舍弃自己。
各取所需的组合反而是最坚不可摧的。
“想来姐姐这里讨杯酒喝”
“妹妹统管全家,要什么酒不行,非得来我这里讨要!”顾若纱手里晃着酒杯似醉非醉,嘴上还是不肯饶人
“此处除了你我之外再无旁人,二姐姐若是再如此语气不善,妹妹也并不是非得要你这杯水酒不可。”顾墨微微一笑,威胁之意明显
顾若纱想着自己的娘亲,深吸一口气,亲自起身给顾墨斟上水酒才意有所指的说:“曹嬷嬷今天早上在遥安堂外拦住了秋杏,问了我一些话…”
“关于我的娘亲。”顾墨一语中的
顾若纱难得白了她一眼:“你把自己显得这么聪明有意思吗?”
顾墨面上轻笑一声,佯装无辜的说:“是二姐姐自己告诉我的,现在却还在怪我?”心下却是一沉,这个曹嬷嬷刚来一天便能准确的找到突破口是顾若纱,完全跳过了下人们,让自己白白做了这么多无用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当真是不简单
顾若纱无奈的一撇嘴,但还是乖乖的说:“她先问我,我母亲在何处,又问了四妹妹的母亲在何处,最后才问的你母亲在何处。”
“那你怎么回答的?”顾墨看着顾若纱,心里在乎的只有答案
“我叫她问老太太。”顾若纱轻蔑一笑,这番回答意外的带上了点顾嫣然的味道
她放下酒壶,将手搭在顾墨的肩膀上,又侧了侧头附在顾墨的耳朵上懒洋洋地说:“我知道父亲疼你,你不松口,这个家就没人能让我母亲回来,我可以不帮她们,可我一定会帮你。更何况我们姐妹间的事关她一个外人什么事?”
她眼神迷离,双颊微红,似乎在发着酒疯,说出的话却格外清醒。酒气阵阵传来,分不清是真醉还是假醉
顾墨对一切过于顺利的东西都会保持一种警惕的怀疑,她打量着趴在自己肩上的顾若纱,似乎在计算着可信度有多少。但其实信多少也没什么关系,她不会让顾若纱接触到自己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因为背叛的人永远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于是她也附耳跟顾若纱说了几句,却不料顾若纱听完竟有些癫狂的大笑起来:“难怪我赢不了你,我母亲也赢不了你,大姐姐这么疼你,你竟然也舍得利用她?”
顾墨勾起一丝讥讽:“如果我像大姐姐一样:上有母亲护佑,下有哥哥兜底,我也舍不得利用任何人。”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降到冰点,顾若纱脸色有些难看,连带着酒都醒了几分,她起身退了几步,眼神中警惕地打量着顾墨,不确定的问:“你还记得?”
以前的事吗?顾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真的很想大笑一声然后吓一吓她‘那是当然,我记得我母亲怎么死的,弟弟怎么死的,孙嬷嬷怎么死的,清清楚楚,日日夜夜,当年作贱过我的一个也别想干净!’
但更多时候就是形势比人强,她只能佯装难过的喝下一杯酒苦笑着说:“正是不记得了才痛苦。”
顾墨好不容易编造的借口,说自己大病一场全都忘了;说自己只记得有一个母亲、有一个弟弟、有一个奶母;说自己不记得经历了什么。
拼命的撒谎、拼命的忍耐、拼命的苟且偷生都只不过是为了等一个机会罢了,一个一击毙命、让仇人没有还手之机的绝佳机会。
顾若纱半信半疑地打量了顾墨片刻,才勉强点头达成了合作关系。
顾墨也不久留,起身行了一礼便走了。对上春桃关切的眼神,顾墨只轻点了一下头定了定她的心
顾若纱等人走远才无不嘲讽的晃着酒杯对秋杏说“你说我这个妹妹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到是我主动告诉曹嬷嬷的呢?”她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顺势把手中的酒洒了一地,笑着说:“亏我还费心的准备了这一桌和头酒…”
秋杏本来想再劝,但听到顾若纱这箭拔驽张的语气还是选择顺着她的话头说“三小姐是一个很孤傲的人,自也不会想到这个层面…”想到这个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自己…
顾若纱不悦的看着她:“你不会真信顾墨能跑母亲回来吧,不管她记得不记得,总是有人容不下她。”
“这件事,小姐不该插手的。”秋杏有些犹豫着开口,在她看来,此事闹成现在这样早是最好的结局,秦姨娘还能在庄子里安安分分的终老
“难道让我不管母亲吗?”顾若纱霍地站起身,眼神中威胁之意明显:“别以为现在我身边能使的人只有你就可以任性妄为!你是从小跟我到大的,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
“是”秋杏低下头,松了口气
炉子里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