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与他有过接触的,便是那个小乞丐,想往日连那位老谋深算的二叔都未曾在他身上讨得半分好,今日竟着了一个稚子的道!
他匆匆披上衣物,提起碧血剑,周身充斥着暴戾阴冷之气,飞身出了客栈。
行至白日遇上小乞丐的那条道,四周已不见半个人影,想来是怕他寻上门来,便早早地有了防备。
走到一条小巷,便发觉身后有几道影子跟随。
他身法一动,借着墙角隐去身形,那几道身影便冒出了头。
“人怎么不见了?”
是白日里那几个行为鬼祟的男子。
月色下,他身姿颀长,大半张面容为黑色阴影所覆盖,只露出骨相精致的下颌一角,紧抿的薄唇勾勒出冰冷残酷的意味。
正在那几人还在四处张望时,一道森寒的剑气穿透夜色,在他们还未来得及痛呼之时,一举割破了他们的喉咙。
几人轰然倒地,双目圆睁,猩红的血液从脖颈处喷泄而出。
他转身,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碧血剑放回剑鞘。
那双如湖水般潋滟生辉的狐狸眼,比头顶上那抹月色更显清冷寂寥,直教人胆颤心惊。
若是让白日里的小乞丐瞧见这一幕,定是要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打他的主意。
回到客栈,他便唤来段安泽,“去查白日里那几个小乞丐落脚之处。”
段安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俨然是出去杀了什么人,便不敢多问,只垂首道:“是。”
翌日卯时,段安泽将消息带了回来。
“禀公子,那些小乞丐,是赤羽帮中人,如今正在离此地三十里外的一处破庙中。”
又是一夜未得好眠,往日里还有玉牌压一压他满身的戾气,如今却是猛兽出笼一般,怎么也寻不出半分人气了。
段安泽自敲门进来,一直屏气垂首,不敢多思多看。
闻言,司亦寒倏地睁开眸子,只见那双泛红的眸中尽是嗜血般的清幽寒意。
而在那处破庙中,少年正对手底下的小乞丐们一顿操练,小乞丐们亦是听话的很,持着长短不一的木棍,颇有架势地摆出如少年一般的招式。
半刻钟后,少年对其中武艺精进许多的几个小乞丐发了一些散银,随后在其他几个望眼欲穿的目光下,朗声道:“帮主过些日子会来此地巡视,你们若是学艺不精,今后咱们在帮里的地位可就要一落千丈了。”
赤羽帮的总舵在距离皇城十里远的一处皇家寺庙中,沣陵渡不过是一处小小的分舵,帮主虽甚少插手分舵事务,却德高望重,帮中弟子无不瞻仰其风姿。
听闻帮主来此地巡视一事,底下的小乞丐更是铆足了劲操练起来。
少年见状便咧开一口大白牙,笑得花枝招展,“好好练,以后跟着你们老大我吃香喝辣!”
话音刚落,一道强劲的掌风扫过,将在场的小乞丐们击飞,当场晕厥在地。
少年急忙上前,却被来人剑指心口。
眼前的公子,一袭石青色长袍,眉目如画,丰神俊朗,周身风骨和气度皆是人中龙凤,堪与日月争辉。
只是对上那双阴鸷的眸子,便叫人不寒而栗,再生不出什么旁的心思。
“公,公子,有话好好说,何必舞刀弄剑……”少年心尖发颤,舌头更似是捋不直一般囫囵不清,好在手下弟子已经昏倒,不然这一世英名,皆要毁于一旦。
司亦寒未曾料到,胆敢唆使稚子行偷窃之事的罪魁祸首,竟是生得这般乖巧模样,面上看似与那稚子如出一辙的淳朴。
少年那双秀气的眸子好似汇聚了天地之灵,身材矮小瘦削,颇有几分弱不经风之感。
不过他已吃了一个暗亏,自是不会相信眼前之人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
“交出玉牌,饶你一命。”
他本是要取这少年性命,以免放虎归山,生出诸多祸患,可不知怎地,话到了嘴边,却又改了主意。
碧血剑早已划破少年娇嫩的肌肤,渗出鲜红血液,自颈间淌至那形似蝶翼的琵琶骨,无端地摄人心魄。
少年惜命得很,察觉到颈间的痛意,忙不迭放声求饶道:“求公子饶我一命,那玉牌在我身上,还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