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药了。”
阿岚闻言,便欲离开,谁知身侧那人还攥着自己的手,甚至对段安泽冷声道:“你去煎药,阿岚要陪我。”
这一下,阿岚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段安泽虽是低垂着头离开,却也将那两只紧握的手纳入眸中,还有公子望向自己时的冷意,甚至是杀意,而在望向少年时,却含着几乎要溢出双眸的欢喜和亲近之意。
他在心底安慰自己,公子这般应当是中毒的缘故,却又不得不生出几分沮丧,毕竟他从小便伴在公子左右,而那少年才出现了月余,便轻易取代了自己。
厢房内的阿岚还不知段安泽内心的酸涩,却深感疲惫,一夜未眠,还要搂着人给人喂食,在一种极其专注温柔的目光下被人喂食,真真是令他身心俱疲。
若非眼前的公子失了记忆,他都要怀疑公子是不是有什么恋兄癖或者……断袖之癖。
好不容易用完了早膳,眼前这位公子又要拉着他去街上逛,青天白日的,阿岚都能想象出街上的人看到两位男子拉拉扯扯时,会是什么样的眼神和心情。
无非是伤风败俗,世风日下之类的……令他倍感生无可恋的一些话。
阿岚别无他法,只得拿出平生最大的温柔和耐心,笑道:“亦寒,白日里街上不好玩,不如待晚上再去。”
他寻思着,等到晚上公子喝完药,他便寻个由头出门,让那两位伺候他们的公子。
司亦寒颔首,见到阿岚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便让他上榻休息。
阿岚见他这般体贴,便揉了揉他的头,径直往榻上倒去。
不曾想,在阿岚进入梦乡时,那道黏人的高大身形还是从背后贴了过来。
阿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变成一头山羊,被一头巨大的恶狼追逐,不知跑了多久,双脚都麻木地失去了知觉,胸口也窒闷不已,随后一脚踩空,被恶狼一口吞入腹中。
他惊得双脚一蹬,倏地睁开眸子,才发现是一场梦,却又不是一场梦。
那头“恶狼”正将自己紧紧束在怀里,那双修长有力的大腿亦是缠住了自己,难怪他在梦中又是胸闷又是腿麻……
他在心底暗暗咒骂身后的公子,却在闻到他身上散发幽幽的馥郁清香后,熄了心头的那把火,将头小心地移开他冒着热气的鼻息间,佯装并未发觉腰间那双大手和身上压着的那只大腿。
在他默默给自己催眠时,身后之人却又不依不饶地将脑袋探了过来。
看来公子这股黏糊劲是没得治了,他于思绪万千时,不知不觉地再次沉入睡梦中。
当下虽是春日,挨近午时,两人和衣而卧还紧密相贴,身上也不免会生出燥热之意。
阿岚本是被身上湿漉漉一身汗热醒,却在发觉日头高升之际,猛地推了一把身后熟睡的公子。
只见公子睁开迷蒙的双眸,红润的俊容上尽是单纯懵懂,显得有几分动人心弦的乖巧可人。
不过,阿岚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份美景,还未来得及整饬衣物,便慌忙翻身下了榻。
便是在此时,房门又响了起来,是叶允川的声音,“公子,我来给你送药了。”
阿岚忙不迭系好衣带,又去捯饬头上的发髻,可越是慌忙,越是束不上那头墨发。
正在他焦急万分时,一双大手从身后伸来,接过他手上的木簪和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墨发,手腕轻轻翻动,便用木簪将那头墨发稳稳别在了脑后。
“吱呀”一声,门开了。
阿岚欲盖弥彰地朝门口走了过去,笑道:“叶师父,我方才过来,你便来了。”
身后的司亦寒十分疑惑他的话,却并未出声,反倒是叶允川有诸多不解,凑近阿岚,匪夷所思地问道:“阿岚,你的脸为何这般红?”
不知是因刚刚睡醒,还是因挽发时那股砰然的心跳,总之,在叶允川问出这一句后,阿岚的面色从绯红变成了朱丹红。
可阿岚还是若无其事地放声一笑,道:“许是因天气太热,肝火太旺。”
这般勉强的解释,叶允川却并未多想,将汤药递给公子,又问她道:“今日大半日不见你人,你去了何处?”
他去了何处,这一问题,怕是除了在榻上睡了半日的两人,段安泽应当也清楚得很。
莫名地,阿岚生出一种欺师的错觉,不过很快,他还是压下了心底的歉疚之意,对答如流道:“公子说要吃旋炒栗子,我便去为他寻了大半日,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便回来跟公子请罪了。”
这满口胡话是张嘴就来,若司亦寒此时解了毒,定要一顿称赞,然后再拖下去,让人好生教导一番。
不过这时的司亦寒却是对阿岚言听计从,对他的一切言行皆是默不作声,可谓是纵容得无法无天。
于是,被蒙在鼓中的叶允川,欣然信了他的鬼话,而阿岚再次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