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听到这里,便解释道:
“我听过一些,希律王在宫廷中偶尔听说,犹大行省的一位牧羊人能口出华章,在城门外为诸多行商路人解惑,
于是,他将牧羊人召进了宫廷。战战兢兢的牧羊人张口顿结,言辞吞吐,让希律王大感失望。
希律王随口问道自己寿数将有几何。
那牧羊人只顾低头跪下,勉强回答道,您的寿命将会比来年加利利湾上飞来的海鸟还要多。
宫中的贵族继续设宴为乐,认为他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在新鲜过后,便将他打发出了宫廷。
谁料,第二年的春天气候反常,即使到四月份,加利利海上也没有一只飞鸟。
唯一三只带羽的,竟是使者用来报信的鸽子。
希律王不以为意,他当时身强体健,自己的统治又在罗马人的支持下坚不可摧,他怎么会惧怕于一个牧羊人。
直到第三年后,他在巡游的路上染上了疫病,最后竟在撒玛利亚病死了。”
“还不止呢!”安德鲁急着补充道,
“他放羊至约旦河外,羊群在河中饮水,打扰了众人洗礼。约翰认出了他,便说他徒有先智,却祸起宫廷,日后只会出更大的乱子。”
安德鲁笑了起来,他回想着两人当时张牙舞爪的模样。“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约翰的吗。”
“他说,约翰言语粗鲁,日后将会死于美人亲吻之口。
他二人在岸上打架,互不相让,一同落到了水中。
约翰本还抓着他的衣领,牧羊人从水里站起来对约翰说,“我的罪解了。”约翰无可奈何,只能放他离去了。”
西门在风中点燃了一支火把,望着烟雾飘散的方向。
“拉比,风是从西边吹来的,正好吹向海岸。”
大雅各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画着粗糙的地图。他仔细地对照着周围的地形,发现安德鲁说的那个山谷离他们并不远,只有两三里路的样子。
拉比笑了笑,拍了拍手,鼓励着众人。“走吧,走吧,生活总是充满了惊喜和奇迹,不是吗?”
达太点了点头,他比较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他走到最前面,为大家带路。
约翰却有些心神不宁,他一直想问拉比一个问题,但是又不敢开口。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拉比,现在还会有像以利亚那样的先知吗?”
拉比轻吟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我们的妥拉上是怎么说的?”
大雅各在后方念道:
“神圣的天公的意欲,命令他说这出真理。
他的一切行为,表达了神灵的声音。
人人都须聆听﹐因其举世无双。”
约翰更加迷糊了,他在年轻的时候也上过一些研经课,不过大部分早就忘到地中海另一边去了。而西门在一旁笑道。
“所以我们也是道听途说啊。”
拉比本想开口,但是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达太在前面兴奋地喊道:“拉比,我看到了那棵橄榄树了,天啊,它可真大,有人在树下生着篝火。”
他们今晚应该不会露宿荒野了。
众人进入山谷的腹地后,空气变得温润起来。随着远处篝火冉冉升起的青烟,山风中带上了一股特别的香气。
大雅各打了个喷嚏道:“是柠檬和薄荷。阿妈做肉桂蛋糕时常用这些香料,不过我闻到就会打喷嚏。”
安德鲁仔细地嗅了一下,还有橄榄油和香草。
小雅各放缓了脚步,因为之前久居在耶路撒冷,他倒是认出了这气息,于是郑重对众人说道:
“这应该是会堂里祝圣的香膏。”
众人还未上前,心里就起了几分疑惑。
远处的人在树下抱着里拉琴唱着歌,清澈的乐声在夜晚中飘荡。
他唱道:
“往于斯屈达尔的路上,大雨倾盆。
我的书记员拖着长袍,泥泞满身。
仿佛从梦中刚刚醒来,目光无神。
我和书记员彼此依靠,风雨何惧。
忽见那衬衫笔挺依旧,顿消愁绪。
往于斯屈达尔的路上,掏出手绢。
我把这土耳其的蜜糖,裹在里面。
书记员始终伴我左右,不离不散。
我和书记员彼此依靠,风雨何惧。
忽见那衬衫笔挺依旧,顿消愁绪。”
牧羊人放下了怀中的里拉琴,火光映在他碧蓝色的眼睛中,仿佛夕阳落在了爱琴海上。
玛利亚原以为牧羊人应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贤者,或者像拉比那样富有见识的旅人。但在茂盛的橄榄树下生起篝火的,却是位俊美无俦的少年。
他穿着素白的亚麻袍子,头上却似戴着月桂的王冠,七弦琴应是他手中的弓箭。
安德鲁上前唤了一声。“维克多。”
西门有些意外,他小声地嘀咕道:“维克多,这家伙是个罗马人?”安德鲁推崇的先知不知为何来自外邦。
他走近才发现一旁空着的酒壶,少年已经有些醉意,反应了一会儿才问道:
“安德鲁?还有陌生的客人。”
拉比微笑着上前问好,他温和地说道:“Shalom,Shalom,我是来自拿撒勒的约瑟夫。”
牧羊人听着名字回了一丝力气,他摇晃着试图站起身来,最后不得不倚在了安德鲁身上。安德鲁闻着他满身的酒气,心想这家伙今晚怎么回的家去。
他问道:“ 维克多,你的羊群去哪儿了?”
牧羊人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一会儿,却是个寻常人的模样。他眼睛不大,并不靠五官出彩,大概也不算丑陋。
“我觉得放羊太累了,就把它们都卖给了一个耶路撒冷的商人,然后我又去酒馆赢了一大笔钱。”
众人一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西门给了安德鲁一个眼神,似乎在询问眼前的情况。
牧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