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羸弱,藩镇割据。晋王陈远伺机举兵强占中原,屠杀赵氏一族,改国号陈,登基为帝。
宋、魏、蜀、燕、楚、吴各地封王纷纷效仿自立为国,自此,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传十年后,将迎来南北斗同升,届时天下为一,民和年丰。
---
“请越公过目!”
少年不顾军士拦阻,径直闯入帐内跪在幕前,将手中卷册高高举起。
主位上正襟危坐的男人听到动静皱了皱眉,小声示意随从前去查看。
原在一旁献计的贺延见状立刻将手中阵图收好,几步便跨至幕前,一把抽出佩剑抵住少年要害:
“主上当心,此贼贸然闯进,定有蹊跷。”
“无碍。”浑厚有力的声音从幕后传来,“孤身进得此地,也算他能耐。”
贺延鄙夷地瞥了少年一眼,一脸不满地将剑收入剑鞘。
随从拿起卷册查看了一番便恭敬地呈到越明震跟前:“禀主上,此人似是末路穷途前来投奔。”
越明震拈过卷册,只粗略翻看几下便将其扔到一边,向帷幕外冷声哼道:
“荒唐!”
就在众人以为这少年必死无疑的时候,越明震却起身从幕后缓缓走出,站到少年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番。
半晌后,越明震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虽为陈国枢密,但公子所书之责,老夫实难胜任。”
少年听罢面无惧色地抬起头看着越明震,片刻后他忽然轻笑一声,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只见他向越明震略微一颔首,便转身面向一旁的贺延:
“若在下没看错的话,这位便是贺延...贺将军了。”
被打断思路的贺延本就心烦,一听这小子还敢把话撂到自己身上,便往前站了站,扬起下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是又如何?”
少年瞥了他一眼,神色自若地在二人之间来回踱步:
“贺将军的夫人,乃是先帝长女,长平公主?”
贺延本想发作,但看越明震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便压住火低声应了应。
“这御前金吾卫…也全在贺将军统帅之下?”
金吾卫三字一出,贺延心中的火气便是再也压不住,大喊出声:
“放肆!”
几乎同时,他的右手已移到了腰间,眼看就要把剑拔出,当场了结了眼前的少年。
这般盛怒下,那少年却也只是从容地笑了笑,转过头看向越明震,眸中一凝:
“此般军机重臣...称您为主上?”
贺延手上动作顿了顿,神色慌乱地看向越明震。
谁知那越明震竟在此刻蓦地放声大笑了起来,随后还满意地向眼前少年点了点头。
少年见他此般反应,心知已是水到渠成,便稍退半步郑重地向越明震施了一礼:
“在下不才,愿效石仲容,助越公得偿所愿。”
越明震听完并未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片刻后,才扬手招来随从小声地吩咐了两句。
少年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动摇,只是静静地在原地等候。
直到看到有人进入帐内,越明震才缓缓开口:
“我不必知你才高几何。既有心投我,我自会留用。”
少年随着越明震的目光望向身后,只见一军士恭敬地端着一张精致的银盘,盘中物被一片红布轻轻盖住。
看着那抹红色,少年的眉头皱了皱。
“听你口音,也是陈国人?”越明震忽然轻松地问道。
不知为何少年却心中一惊,紧张地点了点头。
“公子此番前来也算做足了准备。既对我等欲行之事了如指掌,那便也知你我所对之敌,身居何位。”
少年领会越明震之意后,心中悬着的石头似是落了地:
“在下此行,无所顾虑。”
越明震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便踱着步向帷幕后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留,自是可留。而用至何处,就看公子自己…如何选择了。”
待越明震在主位坐定,少年便皱着眉头向身后的军士走去。
到了跟前少年脚下却稍稍有些迟疑,眼神不安地左右看了看。见旁人也是一脸疑惑,那少年便只得将手伸向片红布,抓起一角,鼓起勇气,往下一揭。
揭开之后四下顿时一阵唏嘘,帐内众人皆面露嫌恶,掩鼻侧身。
少年满眼通红地盯着眼前之物,脸颊因咬合过度稍稍鼓起,手中的红布也随着他的用力略微有些颤抖。
当初选择此刻前来,就是因为知道这帷帐之中,人人皆手握重权。哪怕这番他只得一人青眼,自己也能在军中崭露头角。
没曾想这般心计,却要沦为他此生最大的笑柄。少年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往事一幕幕如钢针刺入心口。
他既可以夜宿牛棚与狗争食,替人牵马为人脚凳,甚至连当头淋下的泔水他都能一笑了之,那眼前这般枝节,又怎能成为阻在他脚下的巨木?
良久,帐内忽然响起他铿锵有力的声音:
“谢越公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