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影响姜萤雪休息，言小暖拎着外卖跟许慕上了六楼。
这是她第一次上来，与楼下的一层三住户不同，六楼只有一扇门，门口不是灰暗的水泥地板，铺了云白色的防滑瓷砖，看上去不像出租屋。
许慕开门进去，从鞋柜上拿了双还挂着标签的粉色拖鞋递给言小暖，“我去把外卖热一下。”
“噢，”言小暖换了拖鞋跟进去，许慕已经朝旁边的开敞式厨房去了。
他家的客厅比楼下足足大出去一倍，靠墙的沙发有些老旧，干净整洁，旁边的书架上放满了书，书本之间还有一个桐木制的相框。
照片上的三个人引起了言小暖的兴趣，居中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顶着寸头，眼睛又黑又亮，两只小手牵着左右两边的大人，看上去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看到照片中打扮时髦的女人，言小暖着实吃了一惊，她是曾经红极一时、斩获各大奖项的视后影后，她主演的好几部电影、电视言小暖都很喜欢。
至于另一边年轻英俊的男人，是慕闻野爸爸年轻时候的样子。
“饭热好了，过来边吃边聊吧。”言小暖闻声回头，许慕已经将热好的饭菜摆放在餐桌上了。
他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那张照片被她看到。
“你妈妈这么漂亮，怪不得你长得这么帅，”言小暖这话几乎脱口而出，没过脑子。
许慕愣了下，勾唇浅浅笑着：“谢谢，你也很漂亮。”
对方出于礼貌的一句话，在言小暖心里搅起阵阵涟漪，她拘谨地走到餐桌边，坐在许慕对面。
许慕给她舀了饭，又把筷子递给她，垂眼望去，她左手食指搭着右手食指，紧张地磨磨蹭蹭。
许慕唇线抿紧，眼底铺着拨弄不开的温柔笑意，说道：“谢谢你愿意陪我吃饭。”
“嗯？”言小暖下意识抬头。
许慕捏着筷子夹了块红烧茄子放碗里，裹着白米饭送进嘴里，普普通通的吃饭动作，别样优雅。
言小暖脸颊慢慢染上粉红，视线移向别处，小声道：“饭菜都是你买来的，是我要谢谢你请我吃饭才对。”
许慕浓密睫毛微微扫了下，注意到言小暖脸上的红晕，说道：“屋里的空调之前坏了还没来得及找人来修，是不是有点热？”
七月闷热，可昨夜的雨，天亮了才停。
言小暖抬手蹭了蹭发烫的脸，顺嘴说：“有点。”
许慕随即起身走到窗边，窗户刚推开，迎面就有微风拂进来。
他望向窗外，侧影勾勒出迷人的线条，敛唇笑着：“自从我爸妈离婚后，大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吃饭。”
我也是。
言小暖在心里这么说。
许慕转回身时，言小暖眼睛眨啊眨地不敢看人，耳边落下的一缕头发被风轻轻拨弄着，发尖时不时从她衣领口露出的一点锁骨上扫过，十分惹眼。
屋内气温再次上升，许慕喉结滚了滚，回到桌边喝了口水。
“你刚刚没去酒店吗？”言小暖问了一句，低头继续吃菜。
“去了。”
许慕盛了碗莲藕排骨汤放言小暖手边，“我在酒店楼下收到你发来的解约信息，不知道见了外婆该怎么跟她说，就折回来了。”
言小暖捏着筷子的手一滞：“那你外婆……？”
“林阿姨会照顾她。”许慕口中的林阿姨，是他外婆的专职保姆。
言小暖“噢”了声，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扒了口饭。
许慕又说：“那年在街边遇见你，我是去请朋友帮我修电脑。”
言小暖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她念初三的那年，放学路上低烧不退昏倒在街边，是许慕送她去的医院。
许慕双手搁在桌面上，后背微微靠着椅背，姿态慵懒神色严肃看着言小暖，继续说道：
“是你主动加我的□□号，半年前也是你主动拉我一起打游戏，这次重逢，还是你主动约我一起吃饭。”
“至于我住在你楼上这件事，如果有需要，等会儿吃完饭我可以给你看合同，早在十年前我就把这里买下来了，只是我不常在这边住，每年偶尔过来一次。”
听许慕说了这么多，像是在表明他和她走到今天，全是她主动的；又像是在说，她和他之间还挺有缘分的，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再重逢。
言小暖放下碗筷，问：“你、想说什么？”
许慕扭头看了眼客厅书架上的照片，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爸爸，确实也是慕闻野的爸爸。”
言小暖看着他，他眼底的光黯淡了很多，透出一缕孤寂，能让言小暖产生共鸣。
她的妈妈，从很多年前开始，也变成了另一个女孩的妈妈。
许慕似乎从她眼里看到了什么，逃避似地别过脸，说道：“除了爷爷和爸爸，我和慕家的其他人没有任何的联系，从始至终没人跟我提过慕闻野和你订过婚的事。”
“言小暖，这不是拍电视剧，我也没那么幼稚，再怎么讨厌那个家里的人，也不至于下作到抢慕闻野的未婚妻来报复他们。”
言小暖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许慕在说什么，连忙解释：“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
“嗯？”许慕眉尾轻轻挑了下，“你说什么？”
“……啊？”言小暖一脸懵，在心里默默把刚刚的话念了遍。
察觉到不对劲，她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没把事情、还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那为什么要和我解约？”许慕一脸认真地问。
“我、我就是……”言小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慕又问：“你讨厌我？”
言小暖连连摆手：“没、没有，没有！”
许慕“嗯”了声，拿起筷子夹了块粉蒸肉放言小暖碗里，“那吃完饭和我一起去酒店接外婆，我们陪她去蔷薇公园？”
言小暖诺诺应了声“好”，这件事是昨天早上签约的时候就约好了的。
到这时，言小暖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