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州主城一客舍外,冯若和李涤流将马车交给店内小二,走进客舍大堂要了三间厢房。
三人的房间在二楼对楼梯的一侧,冯若住中间,左右两边分别是平乐和李涤流的房间。
三人说好将东西放好在楼下用饭,冯若没什么要收拾的,将蓝雪放在窗台细细检查后,早早出来等在平乐房门前。最右侧的房门推开,冯若眸色一亮。
李涤流换了一件眉竹色的窄袖深衣,向她走来时马尾轻扬,远看他眼睫的阴影盖住他上扬的眼尾,如女子施妆描画的凤梢,如剑的眉尾压下双眼的柔,只留山川如海的写意。
他一走进,冯若敏锐的闻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清香。他身上不佩香囊,那味道十分清淡,冯若却很敏感。
“你的香中放了什么安眠的药草吗?”
李涤流看着冯若轻闭的双眼,了然道:“是冯姑娘这几日舟车劳顿没有休息好,待用过饭好好歇会。”
平乐的房门打开,三人一同到了楼下大堂。
堂内人不多,小二上完菜坐在他们三人隔壁的桌上和他们闲聊起来。
“三位是去哪啊?”
平乐吃的不多,放下了筷子回道“海中。”
小二一听反应了会“钱府啊。你这猛地一说海中我还愣了会神,我们随北人都习惯了叫海中钱府。”
平乐不解道:“是海中钱府啊。”
小二笑道:“姑娘您去的那地,在舆图上写做海中,在我们本地人这,都叫钱府。”
“为何?”
“海中甚至说随州如今发达,少说十之八九都是钱大老爷的功劳。如今海州的一砖一瓦无不是钱大老爷出资建造的,投胎到海中,你就是没手没脚都饿不死。”
平乐想起从前随州州府呈上的税收明细“你说的钱大老爷莫不是钱穆。”
州府每年呈上的税银明细,都有规制惯例,从不会刻意写出缴税商户的名字。但随州钱穆是个例外,此人每年纳给朝廷的税银同一州所纳税银相差无几。朝廷曾担心过钱穆靠财起势生出二心,派人查过后发现此人所赚钱财几乎全数用于当地或缴纳朝廷,也渐渐放下戒心。
“是是是,姑娘可是听说过钱大老爷,这可是位奇人。”
“知道的不多,你说他是奇人,奇在何处?”
“一般人是半路出家,这位老爷是半路还俗。钱老爷原是望海寺的高僧,下一任主持已经内定就是他了。可他在四十那年还俗经商,没成想一下子如此发达。可他从商而不贪,许是受青灯古佛影响,除了建海月宫,他的钱几乎全用在了当地百姓身上。此人呐,一奇在智,做一事成一事;二奇在心,不似凡人欲念无边。”
平乐笑道:“小哥口才不错。”
店小二讪笑道:“说书的这样讲过,我也是照搬。”
有客人进店,小二站起去招呼另一桌人,对三人道了声吃好。
冯若问李涤流“你和钱穆熟吗?”
“算不上熟。”
冯若蹙眉,李涤流很喜欢用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你知道钱穆为何还俗经商吗?”
“此事隐秘,钱先生很看重与人的缘分,冯姑娘届时可自己问问钱先生,若是你们有缘,冯姑娘自然会知道原因。”
“我与阿姐不用在钱府外等你吗?”
“如那位小哥所言,海中即钱府。两位姑娘难道不好奇海月宫里有什么?”
冯若问道:“有什么?”
“冯姑娘去了就知道。”
平乐听着两人一来一回轻笑出声,冯若深吸一口气。
客栈内没有练剑的空地,他们的房间后有一个空巷,冯若午后歇了一阵又拿剑去空巷练功。
剑没有出鞘,冯若在练习最基本的招式。
一个时辰后天色暗下,冯若正要收势。
“冯姑娘?”巷内昏暗,一道平缓的声音试探着问。
“李公子。”
冯若的声音刚落下,巷口处便有脚步声传来。
在清辉阁养成的习惯让冯若在第一时间看出李涤流鼓起的钱袋,立马明白他刚才去做了什么。
“你去卖药了?”
李涤流注意到冯若刚才落在自己腰间的眼神“是,冯姑娘心细如发。刚去药铺将我车上的草药卖了,顺便采买了制解药所需的药材。”
听他说起药材采买,冯若才想到她们还没给李涤流定金,“诊金与药费......”
“我能否解程姑娘的毒都还不是定数,谈这些为时尚早。”
冯若点头“你的钱不够了记得找我要。”冯若觉得李涤流倒卖药材、为人看诊的时间恐怕还没有她做阁主的时间长,存银与自己的相比只怕更是少的可怜。
李涤流眼带笑意,冯若的这句话大有一股任自己挥霍的豪气。
“看来冯姑娘身家不少。”
“你最好记账,如果需要很多还是要提前告诉我。”好让她想办法赚钱。
李涤流低低的笑声从冯若头顶传来,“好,我会认真记账。我刚才在街上买了几样小吃,姑娘一起尝尝。”
冯若已经练了一下午剑,站了一会便觉饥肠辘辘,没有推拒随李涤流一同坐在石阶上。
李涤流拆开一份油纸包,一股鲜香铺面而来,纸包里是几个手掌大小的金色圆饼。
他示意冯若拿起一个,冯若取出一个一口咬下,饼皮酥脆的口感,肉的咸香同海蛎的鲜美同时绽在嘴里。
“这是什么?”冯若双眼闪亮。
李涤流见冯若吃的欢喜,笑起来回道:“海蛎饼。”
冯若感觉到海蛎饼内混着一股豆香“它的饼皮有股豆香。是用豆子做的吗?”
李涤流点头“是豆子磨成浓浆再混合米浆制成的。”
冯若了然,吃完海蛎饼后期待的等着李涤流解开下一包,李涤流车上那些小厨具就表明了他是个不会亏待自己口腹的人。他买的剩下几样吃食,都应该还不错。
包裹刚一拆开,冯若就皱起了眉,微微向一边躲了躲,她闻